如果可以的话, 黎知韫都懒得出声,要和自己讨厌的人多说一个字都是费力气,但谁让今天她是舞台不可或缺的主角呢?
“好!小韫, 我在门口等你——”
电话那头几乎是欣喜若狂, 显然她的回应在盛嘉年的意料之外。
因为他没有被邀请。
无论盛嘉年的态度是温和还是强硬,尽职尽责的门童都不会因为他是盛家的继承人就放他进来。
尤其他现在还狼狈地像落汤鸡一样, 紧紧握住手中的盒子,尽量不让大雨打湿生日礼物。
黎知韫打开衣柜, 里面罗列着各式各样的衣服, 宽松舒适的运动服、精致华美的礼服, 只要她想,就可以挑选任何一种风格。
她随手拿了一件换上,镜子里的少女未施粉黛, 没有上妆时的张扬, 单看五官,可以说完全符合清冷白月光的人设。只是那双眼睛里透出的光纯净得毫无杂质, 仿佛隔着一层冰霜, 美丽又遥不可及。
出门之前,黎知韫重新戴上黎薇给她准备的珍珠项链, 冰凉的珍珠在接触皮肤的那一刻重新变得鲜活温热。
门童看到大小姐出来了,先是惊讶了一瞬, 然后立刻为她撑起黑伞。
盛嘉年就这么直愣愣地站在雨中,一头金发被彻底打湿,紧紧贴在他苍白的脸庞上, 显得凌乱不堪。水珠沿着他的发梢不断滴落, 顺着脸颊滑下, 与早已湿透的衣衫融为一体。
整个人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单薄狼狈, 仿佛被这无情的暴雨吞没。
盛嘉年没有在意,只是贪婪地注视着眼前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像是要把她的身影深深地刻进眼里。
她在屋内,他站在门外。时间带来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变化,又在细枝末节处留下了无法忘却的回忆。
少女的眼神很冷,又或者说根本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在看他,又像是透过他在看那些丑陋不堪的过往。
一时间没有任何人说话,只有雨滴无情拍打地面的声音,连当站桩人的门童都察觉到气氛的诡异,宽大的黑伞往黎知韫那倾了倾。
盛嘉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夹杂雨丝的狂风吹得他嗓子干涩生疼,开口时声音是嘶哑的:“小韫,生日快乐。”
接着像是害怕她拒绝转身就走,上前把盒子递到黎知韫的手中,尚有自知之明没有进入黑伞的区域范围内。
虽然有些不爽,黎知韫仍然按部就班地走着大纲剧情,打开了“启爱之心”的项链盒。
不可否认,那真的是一条耀眼夺目的项链。宝石的蓝色有着深海般的层次感,从浅蓝到深蓝渐渐泛起微光。项链的链身由闪耀的白金精心打造,像海岸线上的银沙,细腻而璀璨。蓝宝石周围镶嵌着小巧的钻石,如同点点星光洒落在海面上,为这片蓝色的“海洋”增添了无尽的奢华与神秘感。
“好看么?”
少女冷不丁出声,那被蓝宝石项链的光芒闪耀地眼睛都不眨的门童才回过神来,发现大小姐此刻正歪头盯着自己,哆嗦一下磕磕巴巴地回:“好……好看。”
门童内心激情嘶吼着:当然好看了!这辈子他都没亲眼见过这么闪闪夺目的东西,什么时候也让脚踏实地的他做个梦也行呢,万恶的资本家们呜呜……
因此在大小姐面无表情地像丢垃圾一样把项链丢掉时,他真的以为自己在做梦!
蓝宝石项链在台阶上弹了几下,滚落到一旁的花坛旁,淹没在水洼里黯淡无光。
然后他听见大小姐冷漠地说:“谢谢你的好意,心领了。”
???难道心领了就可以扔掉吗?门童痛心疾首,你们这群有钱人真是,什么时候治一治爱暴殄天物的毛病,不要给他啊!他要!
门童很快拾起了自己的职业素养,因为他先前感受到的那点诡异感正向蜘蛛织网一样笼住了他,而接下来二人的对话更是印证了他的直觉。
“但是我们现在似乎并不是可以收礼赠礼的关系吧?”
这确实是一件够格的生日礼物,如果不是由盛嘉年送的话,黎知韫或许会开心一点。
在黎知韫打开盒子的那一刻,盛嘉年还心存侥幸,他是不是至少还有一点微茫的机会,但那点幻想很快就被她丢弃的动作撞碎了。
他的身体发冷,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无力地念出她的名字:“小韫,我……”
借着暖光,盛嘉年这才意识到她的脖子上已经戴着一条项链了。那条珍珠项链很简单,没有过多的矫饰,却莫名地很衬她,是不定式的美,再华贵的项链也无法替代。
他的大脑发懵,暴雨噼里啪啦地打在脸上,冰冰凉凉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盛嘉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出现了问题,似乎自从那个下午开始一切都变了。哪怕生活中的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发展着,唯独黎知韫理他越来越远。
他百口莫辩,道歉的话反反复复说,除了死乞白赖他根本不知道还能怎样抓住绳索的尾巴,他深知自己不能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