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条被送了过来,王羡让王道容脱了衣服跪下。
王道容一言不发,赤-裸着上半身垂着眼跪了下来。
王羡动起手来一点没跟他客气。
每一抽都用了实打实的力气。
王道容全程也没多吭一声。
第一鞭抽下来的时候是热痒,之后便是痛。
鞭风如雨点般噼里啪啦落下,越细的藤条打起来的时候反倒比木棍更为难捱。
他脊背上的皮肉绽开,鲜血流淌了下来,濡湿了背后乌黑的发。
王羡狠狠心,一连打了他几十鞭方才住手。
这时王道容原本雪白的后背已成血肉模糊的一片,鞭痕如蛛网一般纵横交错,他额上也渗出细密的冷汗出来。王羡心里也有些懊悔,嘴上却不肯认,严厉道:“现在,滚回你屋里去!好好反省自己错哪儿了!没我吩咐,不许出来!”王道容默然无言地拢了衣裳,站起身,回了屋。
望着王道容离去的身影,王羡一时间心神俱疲,跌坐在榻上,揉了揉眉角,好一会儿都没再出声。
都说父母教育儿子,打在儿身痛在爹娘的心。
稍作歇息之后,又立马赶车出了门帮他周旋转圆。
王道容果没再出门。
只不过,他这事儿闹得太大,第二天,刘俭和谢蘅便得了消息赶来探望了。
王羡虽没让王道容出门,却默许了这两人进屋。
一进屋,刘俭就说:“芳之,你老实交代,这里面是不是有隐情。
王道容跽坐在桌前正在合香,外头熙熙攘攘,一点没影响到他自个的清雅出尘。
案前檀香、沉香、乳香、茉莉等香材依次呈开。
刘俭冲进门劈头盖脸来问。
“是何隐情?”王道容一边平淡地反问,一边不忘将钵中的乳香细心碾碎作粉。
刘俭道:“你瞒得过王公,可瞒不过我俩!”
他一屁股在方榻上坐了下来
“我都相熟的老酒翁说了,那几个无赖平日里欺男霸女,几日前还欺到了慕娘子的店面里。”
“我问你,你可是替慕娘子出气去了?”
王道容闻言搁下手中的小杵,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他目光平静悠长。
刘俭被他看得浑身发毛。
王道容这才又垂下眼,移开视线,“你多想了,是那几人醉酒闹事,正巧撞到了我手上。”
刘俭不信。
谢蘅也是不信的。
谢蘅忽道:“若你是见义勇为,如此光明正大的理由,谅杨、严二人也不敢拿你如何。”
“我若是那慕氏女,理当站出来为你佐证。”
王道容道:“此事本是我一人为之,与慕朝游有何干系?”
他如此固执己见,谢蘅皱了皱眉。
正当这时,一阵清风从窗子外吹了进来,刘俭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怪叫了一声:“王公对你当真狠心!”这一声将谢蘅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他循着他的目光瞧了一瞧,眼底也忍不住流出惊讶之色。
他两人方才来得急,竟未留意到王道容身上的蹊跷。
他今日没束发,仅仅只带了一条雪白的抹额,乌发披散在腰后,两道浓密的发帘遮住了脸颊。恰巧风来,吹动他鬓发飘扬在空中,露出半张高高肿起的侧脸。那往日里雪玉般的脸,淤血未消,红红紫紫的一片。
刘俭素日里就爱极了王道容这一张完美无瑕的脸,乍一看,心疼得不知道怎么样才好。
忍不住又抱怨了一句,"王公下得这样狠的手!打你几板子也就算了,何必打脸!”
又问:“上过药了吗?”
王道容平日里是极为重视姿态的,若非如此,也不会在这二人上门时带了抹额,以发覆面。
被他撞破,遮遮掩掩已无意义,姿态更不好看。
他也仅仅垂下眼,又若无其事地将抿了抿鬓角。
道了声“无事。”
“若不狠心,如何在陛下面前说情?”
谢蘅:“陛下要见你?”
王道容:“少不得就这几日。”
刘俭叹了口气:“唉,你这一番说辞也就骗骗别人,哪里骗得过我和子若。
王道容:“我何时骗你们二人了?”
刘俭对上他清淡如水的目光,又看了看他红肿的脸颊,当时没吭声。
离开之后才对谢蘅说。
“我看王芳之这回是栽了。”
谢蘅不解:“不过杀了几个流氓。虽然严恭、杨玄此二人见血就咬,咬住了就绝不肯松口,但也顶多只是给芳之仕途添点堵,如何动得了他的筋骨?刘俭笑道:“你是不懂我的意思。
谢蘅蹙眉:“那你的意思是一”
刘俭:“我的意思是,芳之这回可算是栽在那慕娘子手里咯。”
刘俭跟谢蘅走后没多久,果然宫里就传来了消息,陛下叫王道容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