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意。”
韩方驰先答应了,转而又说:“明天不行。”
“有事儿?那改天。”何乐知说。
这天是何乐知开车,韩方驰坐在副驾,靠着椅背,腿随意地屈着。何乐知开车很稳,车里有很淡的香氛味道。
韩方驰沉默了片刻,开口说:“方桐订婚了,定的明天吃饭。”
何乐知有点意外地侧过头来:“方桐订婚?不是订过了吗?”
“没,上次不是他。”韩方驰说。
“那我记错了,那段时间加班加得稀里糊涂的。”何乐知说,“那你们吃,咱俩回头另约。”
韩方驰“嗯”了声。
车里陷入短暂的安静,只有路灯不刺眼的光罩进来,忽明忽暗的。
“怕你尴尬。”韩方驰先打破沉默,说,“他们知道你不想去。”
何乐知点点头,路灯的光映进他的眼睛,“我确实不去。”
方桐是他们的朋友之一,何乐知跟他私下来往不多,但也认识挺多年了。以前周沐尧在北京没回来的时候,该露面的场合何乐知基本都去了。
尽管他现在不可能和周沐尧一同出现在人群里,可客观地讲,也的确挺久没人找他了,除了韩方驰。
似乎随着一段长久的恋情结束,那些共同的朋友也都被何乐知一起切断了。这或许是终结一段恋情的必然连带结果,他们确实跟周沐尧关系更近一些。
韩方驰家马上到了,再拐过一个路口就是。
何乐知笑了声,没头没尾的。
韩方驰看向他。
“你不怕我尴尬啊?你还找我玩。”何乐知侧过头跟他对视一眼,笑着说。
韩方驰撇开视线,不咸不淡地说:“尴尬你忍着吧。”
小区到了,何乐知把车停在路边。
韩方驰开门正要下车,听见何乐知说:“谢谢方驰。”
韩方驰转过身扫他一眼,没搭理,推门下了车,“走了。”
想来很有意思,韩方驰明明是和周沐尧关系最近的,可也是唯一一个还会联系何乐知的朋友。
这或许和韩方驰的性格有关,在何乐知的印象里他其实是个心挺细的人,会不明显地照顾人,可能因为他有两个妹妹,当哥哥当惯了,身上总有一种哥哥的质感。
这两次他叫何乐知出来,见的都是对何乐知来说完全陌生的朋友,不和周沐尧相关,这让何乐知在面对他的时候不再时时想起他和周沐尧的关系。
而韩方驰总是坦荡放松的状态,又让何乐知有一种“自己人”的感觉。
周日的聚会,韩方驰又是最晚到。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肖遥的一句:“你能不能别整这活不起的一出!”
“谁活不起了?”韩方驰顺着一接。
别人纷纷跟他打招呼,韩方驰说:“头疼睡了会儿,来晚了。”
“你弟。”肖遥站起来,朝韩方驰招手,“你来你来,你挨着你baby弟弟坐,我看他心难受。”说完上对面挤了个空儿坐下了。
韩方驰坐过来,周沐尧趴在桌边,叫了声“哥”。
“溃疡了?”韩方驰看着他嘴角,示意他,“起来我看看。”
周沐尧乖顺地坐起来,张开嘴让他看。
韩方驰捏着他下巴,让他朝着光,问:“多久了?”
“两三天,”周沐尧张着嘴说得口齿不清,“没事儿。”
“今天别喝酒了。”韩方驰放开他说。
周沐尧又趴了回去,默不作声。
自从何乐知从周沐尧的生活里消失,周沐尧一直是这样的状态。委顿、疲惫,眼神暗淡,再也不是从前总是亮晶晶的眼睛。
周沐尧是离不开何乐知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就像一棵失去了阳光的即将枯萎的植物,没有了旺盛的生命力。
韩方驰不让喝酒,可周沐尧还是喝多了。
别人知道他难受,劝他往前看。周沐尧趴在那里不停地摇头。
“我只要乐知。”周沐尧声音闷闷的,像是快要透不过气了。
“这要不知道的还以为乐知咋了呢,把你辜负了。”对面肖遥嗤笑一声,本来说话就冲,喝了点酒语气更冲,“你想当渣男你就别煽情。”
平常他俩就总吵,见面耍嘴皮子,但关系也是真好,他俩玩什么总能玩到一起去。近来他们见面不多,但只要打了照面肖遥就呛他。周沐尧不回嘴,他似乎对任何事都失去了兴致,整个人显得非常空洞。
周沐尧一直趴在那儿,肖遥又说:“乐知拿你当孩子哄,你也真拿自己当小baby呢,你七岁还是八岁请问。”
旁边人碰碰他膝盖,让他别说了。
肖遥从旁边人烟盒里拿了根烟,咬着说:“说你跟他傻儿子似的,你还真当你是他儿子了?除了你爹没人总能给你兜底儿,何况连你爹也没给你兜。”
酒劲儿上来的肖遥不管不顾,旁边有人“嘶”了声,感叹道:“你这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