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我在犯罪。
何乐知在韩方驰的眼睛里,看到他自己。他的大脑短暂地空白了一瞬,里面只有这一句话。他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的一天,他坐在沙发上, 和妈妈坦诚自己的心。
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一侧膝盖不自觉地磕在地上。
眼睛再睁开的时候, 他如往常一般笑了笑。
“我永远、永远不会离开。”他对韩方驰说。
韩方驰仍盯着他看,眼里带着探询神色。
“我会一直都在这儿, ”何乐知向他保证道,像曾经一样, 坚定地对他说,“在离你很近的地方。”
“你不会。”韩方驰说。
“我一定。”何乐知说。
韩方驰不想在此刻重提那些过去了的事,也并不想打破此时的气氛。但何乐知这么坚定的语气还是令韩方驰忍不住反驳他:“你没有做到。”
何乐知抿了抿唇,深深地看着他问:“我没有吗?”
与十年前混淆边界的亲密比起来,何乐知似乎因为一场多年的恋爱,把他的朋友往后推了推。
从一定程度上说,他们确实拉远了。
可他没有做到吗?
当晚, 何乐知做了个醒不过来的梦。
他在梦里不断下坠,窒息般的溺水感裹挟着他下沉, 胸腔的空气仿若被挤压一空。
他被一双熟悉的眼睛看着, 那双眼里有困惑,有茫然,有干干净净的依恋。
何乐知闭紧眼睛, 用尽力气地伸出手, 妄图把他托出去。
可他依然在坠落。
那是个心直口快的女孩儿, 性格很好, 也很热情、善良。
那时他和周沐尧还没有确定关系, 韩方驰也还没有恋爱。以他们的关系,无论是韩方驰关系不错的女生,还是肖遥的女朋友,何乐知都很熟。
假期他们会一起出来玩,何乐知的性格女生相处起来又轻松,所以大家都很和谐,关系非常不错。
一次因为一只小猫的关系,何乐知和女生单独在一边,与其他人之间稍微有点距离。
“乐知,你跟小黑快要在一起了吗?”女生问。
何乐知说:“或许是吧。”
女生点点头。
何乐知顺着她的话问:“你和方驰呢?”
女生说:“我不知道。”
几分钟的安静之后,她看着何乐知,抱歉地说:“对不起乐知,我有点介意你们的关系。”
何乐知向她确认道:“我和方驰?”
女生坦诚地点了点头,对他说:“在我看来你们的关系太近了。”
那时的他们因为大学不在一个城市,已经比高中时减了很多联系,加上周沐尧在中间,他和韩方驰的单独联系并不多。
当时何乐知没有做出任何激烈的反驳,而是在沉默了半分钟后,诚恳地说:“对不起,让你有这样的感觉,以后我一定注意。”
“我知道我不该介意,你们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女生虽然觉得抱歉,还是坦诚地说,“可我确实没办法不介意你喜欢男生的事……真的特别对不起,乐知,这么说不太礼貌。我会觉得你们就像特别亲近的异性朋友,甚至因为你们是同性,所以要比异性朋友更加亲密,你们之间有一种……别人进不去的感觉。”
何乐知当时把每个字听进耳朵,认真思考,逐字刻在脑子里。
那天他对这个勇敢表达的女生承诺道:“该说对不起的必须是我,是我没考虑到。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有这种感觉,我保证。”
说完他又认真地补了一句:“我们确实只是朋友,相信方驰。”
说出“只是朋友”的时候,何乐知是心怀坦荡的。他没有对人撒谎,不会故意欺骗一个女孩儿。
没有边界的友情是不该存在的。
在那之后何乐知看到过几次关于类似话题的帖,不会有一条跟帖允许这样的友情存在,因为它本就不该存在。
在他认识小圈的时候,他跟韩方驰已经做了多年的“普通朋友”,只是关系要稍微好一些。
小圈却在一次聚会时笑着跟他说:“上次我跟方驰聊起你,说我喜欢跟你聊天,方驰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何乐知拿着杯子的动作不明显地一停,他看着小圈,问她:“你介意吗?”
“怎么会?”小圈惊讶地反问,“我为什么要介意?”
这时何乐知已经谈了多年恋爱,他跟韩方驰虽然还可以被称作“最好的朋友”,可已经不会被介意了。
在这些年里,何乐知几乎不再和他的朋友们私下来往,他把自己和朋友的距离远远地拉开,见面也都是跟周沐尧一起。时间久了,他似乎忘了他曾经也有过自己的朋友。
他穿过这一段段画面,持续地下沉。
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何乐知掷地有声的保证犹在耳边。
窒息感席卷而来的最终,他落在小时候的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