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窘迫或者恼怒，默了半晌后，反而在脸上露出了笑意，说：“说得倒是轻巧，倘若你这枚棋是要来害我呢？”
楚随站起身，走到了燕姮的身边，握住她的手腕慢慢放到自己的脖子上，纤细修长的指尖虚虚扣住白皙脆弱的脖颈，轻声道：“那杀我的刀，你记得磨快点。”
燕姮拇指微颤，像是抚摸了一下楚随颈侧的皮肤。
她看着楚随清泠泠的眼，心中难得的叹息和遗憾，问：“你真的不愿意拜我为师吗？我实在很满意你。”
生死不惧，冷静又狠心。
多适合继承镜斋。
楚随放下了燕姮的手，转身拿起放在桌上的杯子浅浅喝了一口说：“你给的钱，只够我卖命。”
燕姮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又吊儿郎当地斜斜靠在了衣柜门上问：“那什么样的价钱足够你卖身？”
楚随喝水的姿势顿了下，嘴角轻轻勾了点笑，转瞬即逝：“我还没想好。”
接着说：“放心，倘若有天我真要卖身，一定先考虑老东家。”
燕姮笑出声。
两人接着沟通完自己得到的信息，确定了三点：
一，出了外者带来的角色身份。这层边境里有一部分原住民已经不再是自己，而成了被操纵的傀儡。这点是庄妍之直接说出来的。
二，这层边境的死亡逻辑和“成绩单”有关，庄妍之的“轮到我了”那就一定有死亡顺序，但是楚随和燕姮比对了死亡名单，出了目前死的人都是前十名，还没有找到这个顺序。
这事迫在眉睫，毕竟庄妍之对楚随，也就是张以寒说：“你也快了。”这死亡名单的规律找不出来，怕楚随有危险。
三，“张以寒”或许是这层边境剧情的关键人物。许多事都在围绕她展开，她同韩珂，同“笑面虎”的班助陈澈，都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往。而班助作为穿梭在整个校园中却无人知晓确切身份的突兀存在，已经接连两次想要将“张以寒”和“韩珂”送进校医院。
而校医院，明显是个凶险之地。死了的学生都被抬到了那里，徐晓晓去了一趟校医院后判若两人，庄妍之还说她已经死了。
楚随梳理着这三条线索，说：“这三条看似关键，但是还是很难指向梦主是谁，以及我们要帮谁逃离学校。”他轻轻扣了扣桌面，继续道：“只以现有的来论，似乎张以寒和陈澈的可能性最大。但是，一个学校的核心人物，很难跨过校长去。”
“但是，”燕姮接过话：“梦主不会被外者投入。”《镜斋录》上的重要总结。
楚随点点头，他当时熬更守夜啃完了《镜斋录》自然记得这一句。
“张以寒”被楚随投入自然排除了梦主身份，剩下就是班助陈澈和校长陈淑慧。目前他们经历的信息只能怀疑到这，还需要更多线索。
燕姮还是悠哉哉的样子，说：“没关系，咱们不是还有许江嘛，明晚去校史馆和他碰个头，他一定有更多的线索。今晚，咱们就等着看徐晓晓和王海的情况。”
楚随犹疑地看着她，还是问出了口：“这个许江...你相信他吗？”
上一次的唐鹏和他们不过萍水相逢，并且唐鹏已经拿到了自己要的东西，迅速就出了境，双方互不干涉。但是，这个许江或许是看上他们手里这把剪刀了。
这把看着普普通通的剪刀，却已经两次重伤怪物，救了楚随了。如果今天见到的八角怪物和昨晚跳楼尸体上落下来，和半夜化作“韩珂”的怪物是同一类，那就很可能是监视者。
能够重创监视者的利器，怎么都不应该轻易交出去。
燕姮笑着脱了外套，爬上床，说：“放心吧，我或许知道他是谁了。”
楚随垂下眸子，作了不在意一般随口问道：“之前你见过他？”
“嗯”燕姮点点头，言语里有些笑意，说：“和我一样，老不死的家伙。”
楚随看着燕姮的背影，心里慢慢重复了她的话：
和她一样。
难怪许江说今天是出不去了，校长说的不让乱跑竟然是让宿管找了铁链把每层楼的大门都锁了起来。
燕姮她们这层楼的学生们都站在走廊上，安静地看着宿管将铁链从大门的栅栏里穿过，一圈又一圈地缠浸，锁链砸在门上“哐啷哐啷”地作响。
没有人说一句话，只是看着。
最后“当”得一声，震得人耳膜发痛，落了锁。宿管隔着铁门深深看了眼一言不发站在原地的学生们，脸上的烧伤欲盖弥彰地藏在散乱头发的阴影下，一丝悲喜也察觉不出来。
整层楼，都是一种死寂般的沉默，每个孩子站在走廊上都像是一座孤岛。
两天内，已经死了三个人，或许在燕姮他们进来之前还有。没有一个成年人来安抚这些孩子，仿佛只要他们还能活着走进不远处的教学楼，一切就都是正常的。
中饭是拉了拖车来每层楼发的，发盒饭的人和之前收尸的医护人员一样，全身的防护服，除了庞然的身形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