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于将军有救命之恩,为着这恩情,他暂且也得随着你,本郡主还是劝夫人尽早看清事实,我还是那句话,这里是上京,不是什么梵幽谷,或许你现在不明白,可往后也要明白的。”楚寻芷漫不经心抽回手。
楚君悦笑着说:“好了,阿漓也是生性单纯,不懂这些的,阿寻莫要再说了,先生待会就来,大家且回到自个儿位置温习吧。”
众人这才不紧不慢散开回了自己位置,忽而身后传来桌椅移动的声音,阿漓起身坚定说:“我知你们不喜欢我,可阿拾喜欢就好,他并非因着恩情才要与我成婚,这是他说的。”
楚君悦也没想到她性子这么执拗,只能点头回以一笑,“嗯,自是如此。”
楚寻芷那头适才居高临下的笑也没了。
太阳坠下西边时,先生的课才讲完,阿漓心里装着药材,可宋听时已经在前殿等着了,等了好半个时辰,也不见着人,他是特意来接她下学的,一连几日他都不曾缺席。
见迟迟等不到人,只想亲自去寻,许是先生拖堂了也不一定,正好这时宫女来传话,先是朝他欠身行礼:“宋将军,宋夫人让奴婢来传话,让您再多等片刻,她去去太医院便来。”
宋听时闻言倒是松了口气,转而噙着一股笑,长风朝宫女摆了摆手,便退下了。
她到底还是念着太医院那些草药。
二人又等了半个时辰,阿漓这才从太医院出来,只见她那袖里兜着不少药材,宋听时见她出现后,走前接过她袖中的重物,宠溺说:“这下可满足了?”
阿漓朝他粲然一笑,“嗯,我在学堂坐了一日,便只等着这一刻,你可等久了?”
“无妨,再久都等得的。”宋听时抹了一把她脸上蹭的泥,“怎么拿那么多,明日不还来吗?”
阿漓挣脱了他手臂,独自走在前面,自顾上了马车。
许是累了,回府一路也不说话。
回府后宋听时先去了书房处理政务,阿漓自个回了院子沐浴后只穿了见单薄的寝衣,披着外衫,发丝全然散着,见宋听时还未回来,自己便去了书房。
沉浸在政事里的人没察觉屏风外有人在窥视,阿漓也不知怎的,一时间驻足不前,只敢躲在屏风后,又不舍离去。
指尖百无聊赖地沿着屏风的山水画轮廓划着线,弄出的声音扰了正认真的宋听时。
他寻声抬起头,这才瞧着屏风后的人影,微微一笑,“阿漓,来了怎么不进来。”
阿漓从屏风探出半个头打量他,有些温吞,“你,你忙完了吗?”
“且要一会呢,你可是等得累了?”宋听时放下笔,伸出手让她过来。
阿漓顺势走过去,没坐他身侧,而是拉了张椅子在他对面落坐。
宋听时将文书挪成一堆,紧出一个位子给她,阿漓便这么双手一摊,趴了下去。
他便又执起笔批阅着手里文书,只是批阅的速度比适才快了些。阿漓就这么瞧着他,许久才开口:“阿拾。”
他忙着手里的事也不忘应道,“嗯?怎么了?”
“我不想去宫里了……”她注意着宋听时的反应,生怕他不答应。不知为何,这些事上她总是在意几分,也许她也会害怕宋听时不悦自己的任性。
她也想学着去做,可有些事她就是不喜,强装着自己不开心,便不能这么下去,她得说。
“怎么了?不好玩?进宫了你就能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了。”他仅仅扫了一眼阿漓,又注视回手里的文书。
“不是……就是,就是不想去了……”
“若是真不想去,”他再次搁了笔,抬眸凝着她,想从中看出点什么,“那便不去了。”
阿漓阴郁的神情瞬间消散,替代的是那张久违的笑脸,“当真?阿拾不生气吗?”
“为何生气?”宋听时轻捏了一把她的脸,“让你进宫,本就是想着你可交些朋友,打发时日,若你不想去,便作罢。”
宋听时见她这几日与往常有些不同,虽从宫里下学回来拿了药材是高兴的,可他总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一丝愁容。见她第二日又是满怀期待地入宫,只当是自己想多了,今夜她这么一说,定是忍了几日忍不住了才来开口的。
想到此处,宋听时忽觉不对劲,又问:“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阿漓一时好似被猜透了心事,反倒是犹豫起来,宋听时抓过她手腕追着问:“是谁?”
阿漓起初眼神略带躲避,想了一会才开口,看着他说:“她们笑话我。”
“笑话你什么?”抓着腕的手掌慢慢下移,将她手攥进掌心。
“笑话我写你的名字……”阿漓沉了片刻,又说,“我在纸上写了阿拾,她们说我不识字,是时辰的时,说上京里没有这个人,只有宋听时,是这样吗?”
阿漓这么一问,他本想回答不是,一时竟然噎住了说不出来。
“可我们在梵幽谷成亲时,婚书上写的就是阿拾。你就是我的阿拾,怎会没有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