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冬天路边的用糖炒出的板床头柜上的夜灯换成了麋鹿造型的,桌上铺了棕红色格子的布,窗边也多了几株深绿色的盆栽。
进门不久,钟晚身上的睡裙就到了地上,梁序之没开灯,横抱起她,扔在临窗的小沙发上。
上次过来时,这沙发上铺了一条毯子,大概为了配色协调,那条毯子被撤走了,露出深棕色的皮质。屋里温度低,钟晚在接触沙发的一瞬间,被冰得身子一僵,下颌线也紧绷住。
而后,面前被一道颀长的阴影笼置
本以为和梁序之半个月未见,刚才在楼下时他又那样急切,今天也会折腾到很晚。
没想到只一次就算结束,甚至没玩什么花样。
他的心思似乎也没有全然在这件事上。
钟晚从浴室出来时,看见梁序之开了窗,坐在刚才他们待过的沙发上抽烟,床头的夜灯已经打开,冷白的光将他的身影映得更加孤寂凉薄。听到脚步,他偏头,淡漠地看她一眼。
等那根烟差不多燃尽,他最后抽了一口,灭在陶瓷的烟灰缸中,站起身,拢了拢浴袍的衣领,往门外走。钟晚站在原地,不知她是否要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
梁序之经过她身边时,声音微沉,淡道:“你先睡。”
钟晚也拿出对这份“职业”最后的一分耐心,看向他,张了张口:...您今天,心情不好吗?”
大概这些天真的是烦心事太多,梁序之返回去想,也觉得今晚的脾气挺没来由。
小姑娘看电影随口一说,他有什么可跟人计较的。
梁序之脚步顿了下,看向她,语气和缓了些,“不关你的事。”
钟晚再次沉默。
她就多嘴问这一句,他心情好坏,确实不关她的事。
钟晚很勉强地扯出一抹笑
梁序之此时靠近一步,手掌抚过她的微湿的长发,低下头,在她发顶轻吻了下,低声说:“睡吧。明天我不一定在,等空了陪你。”钟晚:..晚安。”
梁序之出门后,钟晚先下意识想去窗边坐会儿,马上回忆到一些画面,又转身,丢了个抱枕靠坐在床头。床头的麋鹿夜灯还亮着,房间中有他刚才留下的淡淡烟味,混杂着那果木调的香薰、潮湿的沐浴液香味,让她愈加心烦意乱。梁序之这人优点不少,出手大方、那方面没有过于变态的爱好、样貌身材具佳、素质也高,但缺点就是,情绪过于阴晴不定,让人摸不透。这一晚上,钟晚的心情也随着他起起伏伏。
尤其刚才,前一秒还冷着脸,又疏离地说与她无关,后一秒又好像暖昧期的恋人,跟她说等有空再陪她。她又不得不承接这些情绪,不能指责,也不能跟他发泄自己的不满。
钟晚阖上眼,深吸一口气
她不否认,在他这次出差前,他们的关系曾经稳定融洽过,也曾让她在夜半忍不住将那些碎片的记忆拿出来回味揣摩,期待在往后的一年多也能维持这样的状态但有期待就会有落空,有美好就会有幻灭。
...她恨不得自己是个没有七情六欲的机器人。
隔天钟晚起床,下楼跟庄伊禾一起吃早餐,听她说,梁序之天不亮就走了,回了港岛。
既然这么忙,昨晚还非要跑这一趟。
钟晚当然不会自作多情以为是过来看她的,他肯定是来看庄伊禾。
庄伊禾咬着一只蛋挞,笑道:“我哥其实还蛮贴心的,早上脸色都不太好,一看就是熬了差不多通宵。他肯定是怕吵着你,自己去另一间睡得。”钟晚笑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庄伊禾一看就是被保护得很好,对成年男女这些交易可能都不清楚,所以对她和梁序之的关系有错误的认知。过了会儿,庄伊禾又忿忿道:
“我哥那两个人渣弟弟也是真烦,会挑时间闹事的,赶在平安夜前回来。要是世界上真有圣诞老人,都不稀得给他们送礼物。”钟晚抬了下头,欲言又止好半晌,还是开口:“...伊禾,其实我不太知道梁先生家里这些事的。”庄伊禾也没什么大反应,而是说:“我也没太清楚,我哥也不爱跟我说梁家那些糟心事,他这人就这样,什么事都喜欢自己去扛。”钟晚笑了下,放弃了。
感觉她们的对话都没在一个频道。
梁序之不跟庄伊禾说,是报喜不报忧;但不跟她说,是出于戒备。
两码事。
钟晚考虑过分寸,说:“因为你们感情好吧,亲人之间难免这样。”
庄伊禾这次倒是敏锐察觉到了什么,看向她说:“钟晚姐,我哥他...对你不好吗?”
钟晚想了想,笑说:“挺好的。”
庄伊禾松一口气的样子,“我想也是..."
她也一副为难要不要继续说下去的样子,把盘中另一块松饼吃完,还是开口:“你记得上次你来澳城的时候吗,当时我哥还不太想让我跟你认识,但前几天是他主动提,说把你接过来,让我们一起过圣诞节。”钟晚抬头,默了两秒,“这样的吗..”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