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钟晚醒过一次,身边没有人,翻了个身,隔着一道玻璃门,看见梁序之坐在露台的椅子上看电脑。同样没有开灯,只有他手中的平板亮着白光,在他冷峻的脸上映出错落的光影。
钟晚没叫他,辗转片刻,又睡过去。
次日早上睁开眼,那张大床上同样只有她一个人。
外面天已经亮了。
梁序之就像是整夜都没睡觉一样,但她身边隐约有他用的那款沐浴液香味。
大概是已经睡醒出去了。
钟晚想起以前听人说,心思重的人大多少眠。
梁序之应该就是个例子。
钟晚洗漱之后下楼,听到餐厅那边有动静。
陈妈正在捣鼓早餐,和昨天一样,煎那些香肠、切烤制的面包,清洗水果装盘,在开放式的厨房里走来走去。梁序之坐在餐桌前,穿一身深灰色的睡衣,偶尔端起装着红茶的杯子,漫不经心翻着一本什么册子,上面密密麻麻都是表格和数字。钟晚走过去,自觉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道了声:“早。”
昨晚那种时候,他一直迫使她看着他。
钟晚记忆犹新,导致现在面对面注视他时,脑中仍浮现出当时那些凌乱的画面。
她立刻低头,去挑已经摆在桌上的一盘草莓。
梁序之抬了下眼,声线很淡,简短交代:“白天我有事。你想出门的话,还是让陈妈派车送你。”
“嗯...
钟晚咬着草莓,含含糊糊地答应。
片刻后,她想起今天已经是周五,明天下午开始,她都有拍摄。
钟晚定了定神,看向他,“我今晚或者明早要走,回港岛拍戏。
梁序之也是知道她拍摄的日程安排的,她只是提醒,怕他忘记。
陈妈又端了几个盘子过来。今天的早餐比昨天还要丰盛,大清早的,居然还有现烤的葡式蛋挞和焦糖蛋白布丁。钟晚用盘中的湿毛巾擦了手,拿起一只看起来酥脆金黄的蛋挞。
梁序之这时才阖上那本资料,语气中情绪不明,似带着笑意,或是暧昧,但又没半分温度,“怎么,现在还分不清主次?”钟晚一时无言,把那枚蛋挞放回自己盘中。
的确,以他们的关系,他在她身上的花费,对她而言,拍戏应当是次要的,陪他出差反而是更主要的。更何况,梁家的集团是朱粉壁画最大的投资方,就算是她的戏份都延后,让剧组重新安排,多出的人员、场地、设备等一应开支,耗费的也都是他的钱。她顿了下,“但我也挺想好好拍这个电影的。组里其他演员都算是我的前辈,我用您的关系占了主角的位置,也不好三天打鱼两天晒...钟晚又用果叉叉了一颗草莓,放到他盘中,也扯扯唇角:
"分得清啊。
梁序之抬杯喝了口茶,不疾不缓地出声:“很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
“那倒也没有。”钟晚斟酌着,轻声说:“既然接了这份工作,只想对得起自己。”
这话也许还是自相矛盾,她再次拿起盘中的蛋挞,琢磨还能说些什么。
演员这行,在梁序之这样的人可能没什么大不了,但钟晚本人还是来当做一个正经职业认真对待的。尤其这部电影的编剧、导演,组里的大部分工作人员和演员,也都尽心竭力地在为创作努力。
梁序之注视她两秒,看到她此刻故作云淡风轻,但又坚持着什么的表情,放下茶杯。
正欲开口时,搁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
“什么事。
钟晚似是专注地在吃那枚蛋挞,听见他电话里好像是林叔的声音,告诉他什么人提前到了,正在哪里等他,司机已经候在别墅门口。梁序之应了声:“知道了。”
而后,抬腕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淡漠道:“跟康总说,我二十分钟后到。”
话毕,挂了电话站起身,取了手杖,看一眼钟晚,但没说话,往门外走。
陈妈一回身瞧见,“哎哟”一声,把刚切好的法棍和另一杯饮品打包装好,拎着纸袋追了出去。
餐厅只剩下钟晚一人,除了满桌丰盛的餐点,还有花瓶中精心插着的几枝花草,复古雕花
卡其色瓶身,里面搭着淡黄和浅粉的花,娇艳欲滴,几枝雪柳叶高高延伸出去
钟晚伸手去摆弄两下,忽也觉得寡淡。
她的手机壳背后还是空的,只有新换进去的吸水垫纸。
钟晚拿起手机,恰收到阿白发来的信息,提醒她明天下午的拍摄尽量别迟到。
她在心里叹一声气。
梁序之惯爱打哑谜,刚才的态度,也不知同没同意她回去拍戏。
不告而别,又好像摆明了在跟他对着干。
一上午的时间,钟晚仍然在别墅里待着,有时去后院逗兔子,有时从客厅的书架上取一本英文原版的小说,心不在焉坐在沙发上翻看。好在,午饭后,前院里开进来一部车。
陈妈听到动静出去看,又快步走回来,“钟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