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苏烟真的痛恨自己过于冷静
就像现在,她好想一巴掌呼在陆行之脸上,却碍于情面什么都无法做,只能冷冰冰地沉着脸。
外头鞭炮肆起、锣鼓喧天,接亲的队伍和喜婆的声音此起彼伏;
贴满囍字的房内,却安静得不像话,
这是苏烟的闺房。
按照接亲的规矩,新娘这头唯有未出嫁的姊妹能在闺房内送礼,是以房内除了苏烟的几个贴身丫鬟,就剩下表妹陈宝儿,大家默契地不吭声。
苏烟亦不说话。
她端坐在贵妃榻上,优美的脊背线条挺得僵直
凤冠的珠串下,是她热着薄怒的桃腮和倔强的长睫
自始至终,她没有看过陆行之一眼,更没有接他递来的喜绸
面对如此直白的拒绝,陆行之不恼,凑近了些,弯腰挡住苏烟头顶大部分的光线。
“我知你心中有气,先攒着,待你正式成为我夫人,再好生收拾我也不迟。
他说话时的语气慵懒。微弯的桃花眼灼灼
许是今目天光明媚,大红色的喜服削弱了他往日凌厉的气势,让他这张冷峻的脸意也没那么讨厌
苏烟轻飘飘地瞥向他,又漫不经心地合上眼睑,
陆行之笑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几目娘不是教了你好些御夫之道么?
“怎的,一个都不会使?
”你倒是想得美
苏烟一双美目瞪向他,饶是气着,神韵也是动人的
她指向陈宝儿托着的精致喜盘,”我要戴红绳。
喜盘里,规规矩矩放着一根银针、一根红线和零零散散的金珠
新娘出嫁前多有戴红绳的习俗,
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新郎用红线串上金珠、再戴在新娘的手腕上,寓意两人情深意切、恩爱缠绵。不过,这毕竟只是讨个好彩头。
男儿多拿刀握枪,有几个会穿针引线?穿一两颗金珠意思意思便罢了
可苏烟心中有气,有意存了刁难和捉弄的念头
”盘子里有一百零八颗金珠。你何时串好,我何时上花轿。
陆行之:“.
等他串好一百零八颗金珠,怕是天都黑了。
先前在府外,苏明忠等人的“拦门礼”五花八门,什么对联子传口令、反手摸肚脐转圈圈、胸口碎大石、活吞长剑....只有他做不到的,没有人家想不到的。好不容易入了闺房,还有这出。
他挑着眉,幽幽地望向冷漠的她
她轻哼,“若是做不到.....
“等着,
陆行之打断她,大跨步走向陈宝儿,却是没碰针线,正经掏出一张银票
"有劳宝儿。
陈宝儿自然懂得陆行之的意思,镇定摆手,“陆哥,这不是钱的事.....
陆行之又抽出一张银票,“不够还有。
陈宝儿瞄了眼银票的面额....惊叹声未定,她急急拿起针线。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她便将一条串好的红绳双手捧上“姐夫,多谢了!
苏烟:“.....
说好的绝不为钱折腰呢?说好的至少折腾他一个时辰呢?这么快就叛变了。
陆行之失笑,接过陈宝儿递来的红绳,走向苏烟
苏烟本能地想躲,可既已放出狠话,眼下反悔委实抹不开面,只好轻抬衣袖,露出一截皓白莹润的手腕他不动声色挪了半步,站到她的身侧
高大的男儿身形挺括,即便弯着腰,也似一堵移不开的小山。
这堵小山
恰好能掩下她腕间的风光
许是从未和女子如此亲近过,又许是那只有手惯使大刀,他的动作稍显笨拙,总是扣不住细小的接头,反反复复好几次才为她戴上他其至......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屋内哄笑声起。
苏烟的耳尖悄悄染了一抹红
很快,出阁的吉时到了。
苏烟在陈宝儿的搀扶下,由陆行之用喜绸牵着走出闺房,
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喜绸彩带纷纷扬扬落在二人身上,
喜婆唤道一“新娘子出嫁喽!!!
守在院子外头的兄弟伙便一声接一声的起哄
那浩清泱泱的将士呀,至少一百来号,个个腰壮膀子粗,兴奋得面红耳赤,哪像是来接亲的?倒像是抢亲的,太傅府外,一顶奢华的花轿停在大门前,
花轿旁,是两匹头戴大红花的汗血宝马。
体形健壮些的叫“疾风”,是陆行之的战马;瘦小些的叫“乌雅”,是纪沐尘的战马。
此刻,疾风的鼻子哼哧哼哧冒着热气,不断用头触碰乌雅的脖子;乌雅却是懒懒地晃着尾巴,全然不理睬纪沐尘轻抚乌雅柔顺的鬃毛,跟个老父亲似的,语重心长地哄
”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是我答应陆哥了:陆哥娶妻之时,便是你嫁给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