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见华容被挟,怒而拔刀,喝道:“放下他!不然将你剁烂了!”
行凶乞丐:“....."
他一时间迷茫了。
他记得南亭衙门也不开在这附近啊?
他到底也不是什么经验丰富的死士,见了官差,惶恐之下,立即放弃刺杀,掉头要跑。
但凡衙役,手上多少有点功夫。
就比如杨徵,扔东西的准头极强。
他捡了一块石头,用大拇指扣住,略一攒力,横掷出去,直砸上了那乞丐的后脑,将他砸得差点闭了气,一跤摔倒在地上,四肢抽搐起来,不一会儿就昏了过去。那捂住肋巴扇痛得动弹不得的乞丐,自是连反抗的动作也做不出,便被另一名衙役摁倒了。
杨徵快步走到华容身边,把他拉了起来,急切道:“你无事吧?”
“这一定是外来的!”华容却.没有接他的话,捂着撞得生疼的脑袋,疾声道,“本地的乞丐大部分都认得我,知道我投了太爷。可新来的还不知道....他们.是想杀了我....我一个外地小乞丐要是真被人捅死在了这里,这些乞丐肯定要讨....太爷刚被圣上夸过,南亭就出这样的大事
华容这番话说得颠三倒四,杨徵只听懂了个大概,就已然冒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华容脑袋撞了包,现下已经红肿起来。
杨徵怕他撞出个好歹,一面替他检查,一面好心抱怨道:“怎么就派你这么一个小孩子来干这种事...他们对太爷是忠心不错,但也不至于为了太爷去玩儿命啊。
华容却完全不以为意。
太爷找上他的时候,他就心知肚明,此事有多么危险。
他是害怕,直到现在腿肚子都还是麻的。
但华容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太爷救我一条命,如今还有心培养.....年纪太小,太爷不管是给赏还是给职位,都是要惹旁人非议的。他派我来干这一趟差事,是给我一个奖赏提拔的由头呢,我能不接着么?
他笑嘻嘻地凑近杨徵:“杨叔,太爷就算是为着他自己,也不能叫我死了啊。”
杨徵:.....
他呆呆看着小脸依旧煞白、却仍有心说笑的华容,深深叹了一口气。
自己活了这一把年纪,还不如一个乞丐出身的小孩儿伶俐机敏,这辈子估计也就是个做衙役的命了。第二日,天还没亮,风言风语就传遍了整个南亭。
一两个外来的流丐,趁衙门一个小门房独自外出时,把人堵在了小巷里,刀都掏出来了。
亏得衙役夜间巡查到此,当场将两名恶徒拿下,孩子才勉强保住了一条小命。
至于行凶理由,衙门并未明言。
左不过是这小门房无意中露了财,又独身一人、势单力孤的,便被人盯上了。
但这也不难猜想。
这可是衙门的人啊,他们都敢动,那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还要不要活了?
原本,对乐无涯约束流丐的政令,南亭百姓们是无可无不可的
如今出了这么一桩大恶事,百姓们顿时推己及人
,认定太爷果然有先见之明之余,也踊跃地参与了进来。
只要是见到乞丐身上没有衙门认定的布证,胆子大点的,会主动上前驱赶或询问;胆子小点的,马上跑去找里长报告,盼着上兵赶快来把他们轰走。一时间,整个南亭都被调动了起来。
百姓们自发自觉地成了监督流丐们的眼睛。
原本蠢蠢欲动地观望的流丐们顿时察觉情势不妙,不敢再生事,纷纷去衙门登记身份,领取布证。有些身份不能见光的脏人,直接脚底抹油,偷偷溜了
有些图谋不轨的,到衙门面前过了明路,也没了搞事的胆
有些贼心不死的,想要藏匿起来,暗暗地再图谋些别的事情,可他们到底是要吃饭的,藏不上半日,便会被南享百姓举报,最后直接逐出南亭。有些虚与委蛇的,想要杀害其他乞丐,抢夺布证自用,但许多乞丐也不是傻的,知道这布证珍贵,需得防着其他凶狠的流丐抢夺,忙不迭投靠了南亭本地的杆儿头盛有德,抱团取暖,叫旁人无从下手盛有德人在家中坐,手头势力就膨胀了一倍有余。
正如乐无涯曾承诺过他的:最后留在
南亭的乞丐,都是听话的。
.....起码在明面上,他们暂时是不敢生事了。
面对陡增的势力,盛有德不敢飘,也不能飘。
太爷的手段,经此一遭,他算是见识到了。
他再豪横,在太爷面前也需得把尾巴夹好了。
在盛有德心有戚戚焉时,乐无涯正在亲手细细炮制那两条被他钓上岸来的鱼。
这两条不算什么大鱼,放在过去,都不值得擅审细作的乐无涯动手,天狼营里随便拉个人出来,都能替他把事儿办了。他们招认,他们是从确宁县过来的,是确宁县的杆儿头告诉他们,可以来南亭生一生事,抢一抢地盘,和盛有德掰一掰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