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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仗喑无(四) (2 / 3)

梁喑食指捻了捻,反过来一看。

上面工工整整刻着八个小字——平安顺遂,得偿所愿。

他回来一周,最近因为胜达的收购几乎每晚都在书房,除开昨晚,那这三个无比精致的皮影至少是在六天之内,甚至更短时间内雕完的。

他学习很忙,这些东西一定是熬夜雕的。

梁喑感觉有人掐紧了他的喉咙,想到昨晚沈栖高高兴兴背着手进来要给他送袖扣,又被逼得为自己的病道歉,他几乎要窒息。

他习惯了防备,从不会把自己的感情和真心交给谁,面子里子都铁打得坚不可摧,没人摸得清他的脾气深浅,自然就没有弱点。

梁家这样的地方,有一刻松懈,连骨头都要被一并吞下去。

梁喑在算计里走了这么多年,骨子里的霸道乖戾早已融进骨血,而他也低估了沈栖对他的影响力,低估了离婚两个字。

世上最亲近的父亲时刻要他的命,看似忠诚的下属也会因为一时利益而背叛。

红蕊是他一手提拔而来,他虽信任却也清楚这只是自己提供工资而她付出劳动的员工,随时会一拍两散。

梁喑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打算叫管家上来。

手机忽然响了。

陈亦洲给他发了张照片,背景像是在医院,沈栖就坐在候诊区。

梁喑猛地站直身子,收起手机径直赶去了医院,路上给老宅管家去了个电话,“叫梁维生跟梁宇在家里等我,不来?让他父亲捆来。”

梁喑到医院时,沈栖正好从诊室出来。

视线相对的一瞬间,沈栖下意识停住脚步,往后退了一下。

梁喑看他还戴着口罩,心不自觉又抽痛了一下,连带着身侧的手指也微微收紧,头一次,他尝到了忐忑的滋味。

“身体不舒服么?是你的皮肤饥渴症又发作了?是我不好……”梁喑放轻声音,在人来人往的诊室里全然不顾面子,放低了姿态哄他:“跟我谈谈,你放心,我不会碰你。”

沈栖攥紧手里的药,防备地看着他。

他怕梁喑,不止是昨晚那样的震怒,还有现在这样的温柔,像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不知什么时候会骤变。

掌心里慢慢渗出汗水,把装药的袋子浸湿。

“去餐厅还是回车里?”梁喑问。

沈栖心里清楚,这场谈话迟早要进行,梁喑要弄明白,他也要弄明白。

“去车里。”

梁喑松了口气,伸手去接他手上的药,被他反应很快地躲了过去。

沈栖几乎要把浑身的刺都竖起来,谨慎地看他,脸上写满了:你别靠近。

他眼里的戒备几乎具象,像一只应激的兔子,在危险来临时本能地拉起警报。

梁喑呼吸收紧,勉强喘了口气,看着近在咫尺的苍白脸色,收回手:“走吧。”

车内寂静。

两人的呼吸声彼此交错,沈栖的余光能瞥见近在咫尺的手指,隔着档位,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他。

密闭的空间加强了紧张,沈栖尽量放慢呼吸,让自己看起来稍微正常一些。

“还疼么?”梁喑看着他下巴上的指痕,低声说:“昨晚是我失控弄伤了你,以后不会了。”

“是我不好,你生气也好,想打我想骂我怎么都由着你来。”梁喑微微倾身,在沈栖还没反应过来之抬起他下巴检查了一下指痕。

“不要。”沈栖下意识躲了下,一双异瞳缩颤,满是惊惧。

“我脾气不好,欺负你了,都是我不好。”梁喑跟谁低过头,却甘愿跟沈栖放下所有,“没出气的话再打我一巴掌,我不躲。”

沈栖昨晚是被逼狠了才动手,现在清醒了怎么敢再动手。

他见过了褪掉一切伪装的梁喑,现在看着他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就像被迫又重新再认识他一次。

“你想离婚吗?”梁喑问。

沈栖倏地抬起头,谨慎地看着他,却没有回答。

梁喑知道自己昨晚吓坏他了,让他连离婚两个字也不敢轻易提,生怕自己再去伤害他。

“我不凶你,照实说。”

沈栖指尖无意识地一下一下碾着袋子,不敢确定梁喑到底是想做什么。

昨晚他吓坏了,满脑子都是离婚,今天上课一直心不在焉,一遍一遍不受控地回想梁喑突如其来的震怒。

在他混乱的记忆里勉强记起他提过私章、林裕安,还有一个“他”。

梁喑说他为了他和自己结婚,也是从那个时候真正震怒。

他不知道那个他是谁,大哥、爷爷、林裕安,还是谁。

长久的寂静,梁喑始终没有逼他回应,就那么耐心地等。

沈栖深吸一口气,喉咙勉强动了动:“您想说什么。”

梁喑嗓音在幽闭的车里,显得低沉而认真:“不是我要说什么,是你要问我什么。”

沈栖嘴唇动了动,“是……林裕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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