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养好伤的六人告别淳朴的村落,来到最近的城镇。
岳涯和水叔分别去打听消息,姬萦和其余人则在镇上唯一的茶楼里面等人回来。
江无源脸上的木质面具吸引了许多目光,姬萦脚边的黑色剑匣和高如
子奇这行装扮奇怪的行人,但也只敢窃窃私语,不敢直视打量。
“几位客官,喝点什么?”店小二点头哈腰地站在桌前。
“一盏清茶,一盘瓜子。”姬萦说。
“好嘞。”
店小二笑眯眯地应了,没一会就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摆着姬萦所要的茶壶茶盏,还有一盘瓜子。
姬萦率先接过瓜子,自己嗑了起来。
“小二哥,我们几人刚结束道观清修,对这外界知之甚少,可有什么新鲜事说给我们听听?”姬萦问。“你们想听什么方面的?”
“我们几人下山就是要出人头地的,当然是要听国家大事!”姬萦摆出胸无点墨却又自负甚高的谱儿,瓜子壳一片接一片地往桌上扔。店小二一副了然的模样,擦桌的灰白手巾往肩上一搭,得意道:“客官这就问对人了,要说国家大事,必要和天京有关。我们镇离天京不么消息,第一个就传到这里来。上个月,宰相筹谋了许久的天京反攻战败了,那三蛮临到阵前,推出了一个什么假皇帝,要让联军退军。
店小二特意一顿,等着姬萦询问,姬萦也很是配合。
“真的退啦?”
“退是退了,但却不是因为那假皇帝。剑江军临阵反叛,带着我们的陛下逃跑了!”店小二四处看了看,用手掩着嘴,低声道,“想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岂止宰相一人?剑江军逃走后,联军立马溃散了。所有人都去追陛下了,还有谁记得那城里的三蛮?”“那然后呢?”
“然后,陛下还是被宰相找到了。现在在青隽呢。”小二说,“至于那名假皇帝一一宰相倒是说是假的,但也有一些消息说,他是真的上任皇帝。三蛮让那位假皇帝在天京临朝,号召支持他的人联合起来反对宰相和陛下呢。”“你这小二,消息还挺灵通。”姬萦笑道,眼神看了江无源一眼,“赏他一粒瓜子。”
店小二还真以为是赏瓜子,脸都垮下来了,看见江无源掏出的一粒银瓜子,那张苦瓜脸上霎时阳光大作。“多谢!多谢!贵客喝茶,还有什么随时叫小的!”店小二连连弯腰,喜不自胜。
姬萦看向右手旁的徐夙隐,故意问:“夙隐兄,你觉得三蛮那边的皇帝是真的还是假的?”
江无源看了她一眼,姬萦知道他在想什么。
城墙上那位皇帝是真是假,姬萦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她只是想要知道天下聪明人对这位忽然死而复生的先皇的看法。
“真的。”徐夙隐毫不犹豫。
“为什么?”
“我不了解章合帝,但我了解宰相。”
徐夙隐的回答出人意料,但却又情理之中。
姬萦忍俊不禁,一口喝光茶盏里寡淡的粗茶,放下了这个话题。
“那咱们是听那个新皇帝的,还是旧皇帝?”秦疾摸了摸后脑勺,一脸困惑。
“都不听。”姬萦笑眯眯道,“咱们听宰相的。”
桌上三人,只有秦疾点了点头,相信了她的鬼话。
岳涯在此时回来,他沉着脸,似乎没有打听到什么好消息。秦疾连忙往旁挪了挪,岳涯坐了下来,开门见山道:“联军解散了,三蛮联合占领天京以北七州,山海关沦陷。”
山海关沦陷几个字,让除秦疾以外的人都变了脸色。
山海关外,挡着数十万匈奴大军。若是三蛮打开山海关,和关外的匈奴联合起来,大夏就真的危在旦夕了。岳涯的坏消息还没完。
“贪泉节度使战死,辖内三州被徐籍吞并,现在徐籍一家独大,以延熹帝的名义,要求各节度使遣送质子进京。”“他这是玩投鼠忌器玩上瘾了啊。”姬萦慢悠悠地说道,“挟天子还嫌不够,要挟节度使之子了。”徐夙隐低头饮茶,沉默不语。
“还有别的消息吗?”姬萦问。
岳涯摇了摇头,端起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
"我打听到的就这么多了。”
背着长弓的水叔出现在茶楼门口,他向徐夙隐汇报了打听的消息,和岳涯所说的相差无二。
“好罢,歇会我们就走。”
姬萦给了江无源一个眼神,后者又往桌上扔了一枚银瓜子。她拍了拍道袍上并不存在的灰,从磨得油光水滑的长凳上站了起来。“该想想后面的路怎么走了。”
江无源出钱,姬萦出嘴,在马站买了一辆可供六人对坐的马车。上路后,江无源自认最后加入,地位应当最低,主动去驾马,却不想工作被秦疾抢先一步占领。“江大哥,你坐车里去!他们讲的那些东西,某听着头疼!”秦疾嘿嘿笑着,宝贝似地攥着缰绳。
江无源下意识看向姬萦,等她定夺。
“上来呀!”姬萦笑着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