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路家的家宴,她必须得知会父母一声,许是这
么多年工作上的默契,还不等她说出口,男人已经有了安排。
“许伯伯和许伯母那边,我来说。
许知意两手绕在他腰间:“以什么借口?”
路家那种规格的家宴,不是寻常人家聚一起吃顿饭那么简单,家宴不过是冠冕堂皇的理由,路老头敲打几个儿子才是目的,期间不可避免就要说到家丑。她一个外人参加,反正不管什么借口都很荒唐。
蒋司寻看腕表,不能再逗留,在她脸颊和脖子间吻了吻,放开人:“我有办法。”
男人关上门匆匆下楼,许知意独自站在门口若有所思片刻,给远在曼哈顿的李珂打电话,
“下周我去港岛,一直待到周末,你抽空飞港岛一趟,我们碰个面。’
李珂沉默了两秒:“好。我回去正好看看我父母和哥哥姐姐他们。”许知意一旦跟沈清风正面刚上,KEVE早已易主这件事便是纸包不住火。沈清风如果知道自己苦心经营二十多年的KEVE科技,如今是许知意的,不疯也得半疯。
这些年沈清风放心把KEVE交给她管理,不是对她有多信任,而是她有把柄在沈清风手里。
收网时,那必定是鱼死网破。
许知意又交代李珂几句,收线。
楼下客厅,蒋司寻刚在沙发上坐下,许凝微从院子里进来。
去路家家宴的事,暂且没提。
茶几上放了三种口味的自制冰饮,他随后拿了一杯,尝一口,青柠味。
养父母坐一起,许凝微没坐中间,靠在何宜安旁边坐下。
养母给她一杯饮料,笑容依旧温柔,但少了从前的宠溺:“外面热吧。
“谢谢妈妈。”许凝微接过玻璃杯
,顺手把手里的香薰包搁沙发
发扶手上,“还行,今晚有风不算热,就是蚊子多,拿了香薰包还被咬了几口。”
她嘬一口酸酸的消暑饮品,“我爸刚才又给我打电话了,他不知道我来上海。
语毕,养父母都看向她。
许凝微放下杯子,往何宜安旁边挪了挪,紧挨着养母,这六年的难过实在无处宣泄,也为之前在养母面前掩饰自己而惶恐,何宜安这么敏锐的人,又是手把手将她带大,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怎会瞒得过。她害怕与养母就此生疏,连浮木都抓不住的那种感觉太糟糕。
“妈妈,我下午其实对你撒谎了,学术交流会,我根本什么都没听进去。”她抬手抱住何宜安,“妈妈,再给我抱一下。”眼泪顺着鼻翼淌下来。
何宜安轻轻拍了拍养女的背:“不哭。"
如果在六年前,凝微这么抱着她哭,她会难过到跟着掉眼泪,那时心里只有养女,凝微在曼哈顿生病发烧了,自己必须要飞过去看一看才放心。二十年的养育,从小抱在怀里甚至舍不得凝微自己走路,那些感情早就长在了肉里,剔除的时候,抽筋剥骨一样的疼。疼了好几个月。
知意回来,旧伤口慢慢愈合,新伤却一道一道落在心口上,因为自己与亲闺女之间始终有道看不见的隔阂。缺失了小时候的依赖与亲密,成年后的亲情总是浮于表面,都在竭力展示自己最好的那一面给对方。六年下来,她与知意已经很亲密,但那种亲密总是少一点小时候的无所顾忌。她也在努力,想让闺女在自己这里可以肆无忌惮,想什么便说什么,不必担心她这个当妈的怎么看。自己的孩子,能怎么看,再差也是香的
忍不了时也会忍,没办法,自己生的。
许凝微太想念这个怀抱,哭得肩膀微颤。
何宜安给养女顺顺气,“哭出来就好了。”
许凝微想说,好不了。
“我回去这几年,我爸对我特别好,好到我有时无地自容,觉得根本不配做他女儿。”
“和萧美桦,十次回家有九次吵架。妈妈,不是我任性,我也想好好跟她相处,也想跟她像你这样,可她不喜欢我。”何宜安:“萧美桦就那个性格,你不能说她不爱你,当初发现知意不是亲生的,她那么着急找你,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许凝微满脸都是泪,从养母怀里起来,拿纸巾擦脸:“她现在又这样,那还不如不找。”
蒋司寻出声:“不找,你到时回家的情况会更被动。”
许凝微擦了一半的眼泪,泪眼朦胧看向对方。
如果萧美桦不找,那就没有许知意,而是尚知意,为什么被动的是自己。
蒋司寻:“因为沈清风不会让你们好过。你不是和她接触过几次,她是做事不求结果的人?”
许凝微哑口无言。
“就算知意没去献血,顶多晚一两年知道自己身世,不会晚太久。
许凝微忘了用纸巾,拿手背擦擦另一边脸上的泪,不愿相信。
蒋司寻直言:“换了孩子,沈清风既担心被发现,又担心不被发现。结果二十年过去,你们两家都没发现,你跟知意各有各的优秀,沈清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