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斯兰听见了呼唤。
可怜的士兵与泽维尔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仿佛有凛冽的寒风从耳畔刮过,阿尔斯兰没有察觉到这是泽维尔占有.欲.的显露,只是有些无奈。
事实上虫母并不会接触每一只虫族, 他虽然爱护着所有的子嗣, 但是却不会平等的回应每一个孩子。
那会引起混乱。
因此即使是泽维尔没有开口, 阿尔斯兰也不会出现。
那个虫族的士兵这时候已经彻底被抬入了治疗舱,马略加拉城中安静一片,在泽维尔声音停歇时他分不清自己的心情是应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虫母谁都没有回应,这就是最终的结果吗?
然而他刚收回目光,这时候却又听到了那道熟悉的声音,泽维尔一瞬间身体竟然有些僵.硬.。
阿尔斯兰叹了口气,声音依旧很柔和:
“为什么要放弃呢?妈妈一直在这里等你。”
他像是在包容着无理取闹的子嗣一样, 对泽维尔之前的试探、冷漠都不在意,只是那么温柔又充满爱意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他在等他。
没有不回应。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他。
泽维尔脑海中冒出了这个念头:他赢过了那只受伤的虫子。
这本来不应该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可是难以抑制的在这句话出现时他长久的挣扎都似乎被抚平, 分裂成两半扭曲的灵魂也似乎重新归一。
身处在战场上的杀戮机器, 居然会因为一句偏爱的话而变得平静, 要是在兽星中有人这样告诉他, 泽维尔绝对不会相信。
可是现在事实就是如此, 虫母引动了他的情绪。
泽维尔能够清晰的认知到在呼唤虫母的时候他的坚持已经被悄无声息的摧毁了一角。
阿尔斯兰认真看着他, 问出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所以, 泽维尔, 你想要妈妈做什么呢?”
那样冷漠的一句一句的呼唤着妈妈,是想要什么呢?
阿尔斯兰是真的很好奇。
泽维尔却没有回答, 就在阿尔斯兰再次为这个孩子高高竖起的心防而无奈, 以为对方不会开口时, 泽维尔抬起眼来:
“今晚继续清洗另一只蝶翼吧。”
他主动提出要求, 倒是叫阿尔斯兰微微愣了一下,不过却并没有拒绝。
“好。”
“如果这就是你的想法的话。”
虫母语气复杂。
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那道注视着战场的目光消失,泽维尔缓缓闭上眼睛,对自己不受控制的行为觉得厌恶。
只有失败者才会出现这种无能的情绪,他清楚的知道,可是却无法控制。
他的失控已经出现了端倪……
一直到耳边陆续赶来的脚步声唤醒了他的神智,泽维尔深吸了口气,垂眸看向身侧的虫族。
“将受伤的士兵都抬入治疗舱。”
“是,指挥官!”
副手接到命令连忙指挥虫子们行动,这次他们大获全胜所有的虫族都兴奋不已,即使是受伤的虫子也不例外。
这可是马略加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又取得了这么辉煌的战果,即使是传入圣托卡城中母亲也会为他们感到骄傲的。
这是每一个虫族最朴素的振奋,没有一个虫子不想要成为妈妈骄傲的孩子。
耳边窃窃私语声不停,泽维尔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看着身边的虫族被一个一个的抬走。在副手迟疑地看向他的伤势询问时冷淡摇头。
“不用管我。”
“我去其他地方治疗。”
这里的治疗舱不够用,泽维尔只看了眼就收回了目光,回到了机械城中。
今晚的战局已定,即使是指挥官不在也不会影响什么,副手于是收回了口中的话。
……
在冲洗完身上的血液之后,泽维尔平静地躺入治疗舱中。
只是以往总是叫人觉得温和舒适的治疗在今晚却叫他微微皱了皱眉。
治疗舱科技弥合的光线并不如虫母蝶翼之中哪怕只有一丝的微光,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却又想起了那首轻柔的歌谣……
一直到腰腹处的伤口缓慢开始愈合,泽维尔垂下眼却仿佛感觉到那双曾经拥抱过他的蝶翼再次抱住了他。
阿尔斯兰看着这个口是心非的孩子,并没有责怪什么,只是轻轻哼唱着歌谣。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泽维尔时所唱的歌,叫他意外的是,这个孩子是喜欢的。如果不是今天意外窥见泽维尔的心思,阿尔斯兰还不清楚泽维尔其实喜欢这首曲子。
治疗舱里的青年安静的听完了这首歌谣,这一次是在他完全清醒的情况下。
“感觉到好些了吗?”他听见那位母亲温柔的询问他。
只能在精神海洋之中见到虚影,第一次的,泽维尔居然对这位虫母的真实模样产生了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