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碾。
几乎撕裂他灵魂的疼痛顺着掌心蔓延,十指连心,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要被人硬生生撕拽下来,眼泪大滴大滴的往地上砸。
极度的疼痛下,他甚至感觉不到掌心血迹流淌的轨迹。
他哭不出来,像一尾被人硬生生从水里拖出来的鱼,只能张着口徒劳地呼吸、喘息,紧接着一个哆嗦。
失重感猛地袭来,沈栖一下醒了。
天光未亮。
沈栖胸口起伏剧烈喘息,恍惚了好半天,那双异瞳里才慢慢对焦,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纸团瞬间坐了起来。
脑袋昏沉,眼睛疼下巴也疼,感冒后的酸痛心悸让他浑身上下都沉得像是灌了铅。
沈栖爬起来进浴室洗澡,看到镜子里自己仍旧通红的眼,一看就知道狠哭过一顿,更恐怖的是下巴,又青又紫的指痕印在左右两侧。
梁喑的指力重,他皮肤又爱留痕迹,至少有一个星期才能消。
沈栖敛下眼,很快地洗了澡换衣服下楼,顺便抽了一个口罩戴上。
出门时放轻了脚步没有惊动梁喑,出门时正好遇上了起来准备早餐的何阿姨,顿时僵了僵。
“哎呀你怎么起这么早。”何阿姨快步过来,心疼地说他:“你和梁先生怎么了呀,他昨天回来脸色就很难看,到书房就没出来,你们有什么矛盾要说开了好呀。”
沈栖勉强笑了下,“没事的,我跟梁先生没事,我先去学校了。”
“哎你不吃早饭啦?沈栖……”何阿姨连叫了两声,沈栖已经拦住一辆车上去了,他莫名有一种沈栖永远都不回来了的错觉。
沈栖低头看着手,干净雪白,掌心几条被斩断的纹路像一朵脉络繁复的花。
上午的课,沈栖破天荒上得很不认真,笔记一个字没写,书也一页没有翻过,全程都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两次被教授喊起来,他反应了半天才回答上。
下课时林延过来叫他一起吃午饭,沈栖摇摇头,“我不饿,你自己去吧。”
“什么不饿,别又学起来没完,你嗓子怎么这么哑,又病了?”林延总觉得他有哪里不对,上下看了一会,发现他口罩上方的两只眼睛红得厉害。
“我没事。”
“什么没事,你看你这嗓子跟没电了似的。”林延一把勾过沈栖肩膀,手往他脑门一贴,“还好没发烧,你这身体跟黛玉妹妹似的三天两头病,浑身上下就嘴硬。”
沈栖笑了下:“什么啊,我成绩也很硬。”
“对,你脑子也很硬,硬汉行了吧?”林延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靠在旁边坐下来,“我听人说楚让在打听你,你怎么认识他的?”
沈栖说:“他就是上次俱乐部那个。”
林延腾地一下站起来,几乎要撸袖子现场就去揍人:“是他?还真是阴魂不散,你放心,我去解决他。”
沈栖拦住他:“没事,我自己能解决。”
林延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着他的表情还是咽了回去,转而问他:“你的皮肤饥渴症怎么样了?找到能吃的人没?”
沈栖指尖一顿,勉强笑了下:“嗯,找到了。”
“那就好。”林延坐下来,掏出手机问他:“我也懒得去食堂,点个外卖,你吃什么?”
沈栖确实没什么胃口,而且他下巴上还有未褪的指痕,摘掉了口罩也不好解释。
“我真的不饿,你自己吃吧,我先去趟图书馆。”
林延看着他几乎落荒而逃的样子,不由得皱起眉,跑这么快干什么?
-
梁喑一夜未眠。
十点半时何阿姨上来敲门,小心翼翼请示梁喑:“沈栖没下去吃饭,他身体不好,半夜饿了恐怕要胃疼,而且哭成那样万一病了……”
梁喑想起他走时委屈的样子,活像是自己冤枉他了。
何阿姨小声又说:“我敲了门没人应我,会不会想不开呀,他胆子小您又不是不知道,犯了什么错您要那么骂他呀。”
梁喑头疼欲裂,起身说:“我去看看他。”
敲了门没人应,拧门把才发觉从里头反锁了,他心里也沉了一下。
“钥匙。”
管家小跑着找了备用钥匙来开门,屋里没关灯,梁喑进去看到他蜷在床上睡着了,地上丢了一大堆纸团。
他弯下腰捡了一个,是写了一半又划掉的离婚协议。
梁喑指尖微顿,心里划过一阵丝丝拉拉的酸痛。
“我要离婚……”沈栖呢喃着,连梦里也不忘。
他双手收在身前,微微攥着拳,是一个很防备很不安的姿态,眼尾因为哭过泛着不正常的红,湿漉漉的睫毛覆盖住眼睛,看起来既可怜又委屈。
梁喑苦笑了声,他有什么委屈的。
即便他和林封有过去、即便他为了他为了沈家和自己结婚,他还是无法狠得下心动他一根指头,只是不肯离婚他就委屈成这样。
就怎么想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