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漆黑的眼一眨不眨瞧了瞧她,兀自走上前登舟解缆。
他并不急色,并未一开门就直入主题。
实际上,若非面对的人是她,他对情-欲一向不算热衷。有情才有欲,若是只追求寻常□□欢愉,王道容反倒反感光裸的肌肤交缠,□□交换。
少年据船尾而坐,垂睫弄水,带她剪下硕大的莲花。
皙白的手指裁一朵荷叶,卷拢如盏,捅破叶心,做一只碧筒饮,注酒递给她。
王道容偏偏不提正事,东拉西扯,一会儿说起幼时跌入荷花池的趣事,一会儿又说起他父亲幼时偶尔会带他来采莲。
“他前些时日去了会稽。”王道容想了想说,“前天来了信,不日就要回了,到时候我领你们见一面。”
慕朝游也听说过他爹王羡公的大名,她诧异的是他这一副带人见家长的态度。
“我出生卑微,你爹不在乎?”
王道容:“你的出身确实是件麻烦事。但他性柔心善,不会因为你的出身看低你半分。”
慕朝游不置可否地拢着荷叶抿了一口,对他出神勾勒的未来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今夜安排,二人分明心知肚明,他却谈天说地,东拉西扯,徘徊不前,始终不进入正题。
王道容侧眸看她一眼,她不感兴趣,他微微一顿,竟也能觍着脸从容换个话题,指着那荷叶杯说:“这酒是西域运来的蒲桃酒,我记得你以前爱喝这个,特地为你备了,味道如何。”
慕朝游不冷不热:“难为你有心。”
王道容摊开手,慕朝游会意将荷叶盏递给他,他神态自若地将她未饮尽的残酒一饮而尽了。
慕朝游正待他下一步的动作,王道容却拢着荷叶盏,静静地出了一会儿神。
酒气烘得他双颊飞红,少年眸底倒映出波光的滟银色,呈现出月一般的皎皎,孩子一般的纯真。
隔了好一会儿,少年才眼睫微动,扭脸看她,他白玉脸上洇出淡淡的粉,耳尖乃至脖颈都红了个透。
他喉口微动,有几分紧张模样。
慕朝游心里暗嘲他明明使尽了所有下作手段,此时竟表现出少年郎般的纯情来。
王道容喉口动了动,掌心发汗,红莲漫卷如火,他整个人浑如烧起来一般。
他忍不住瞧她,“朝游。”
月色下,她不着粉黛,却奇异素冷清雅。如今的她,较之以往对了几分陌生。
若说从前的她尚有几分青涩木楞,如今的慕朝游眉眼间竟多出几分奇异的灵动。
王道容定定瞧她,一双眼清凉如银,泛出奇异的色泽,如鬼影乱舞。
慕朝游也忍不住颤抖起来,只不过这是一种恶意的兴奋。
终于王道容又低喃了一句,“朝游。”拦过她的肩膀。
他缱绻地轻蹭她的脸颊,眷恋地将脸埋在她脖颈,闭上眼,一点点嗅闻,感受她发间、颈间的芳香。
“好香。”
“你熏了香?”
慕朝游摇摇头,王道容刚刚跟她兜圈子,她便也学他的作派,刻意大煞风景:“这不是熏香,是爽身驱蚊的花粉,里面加了丁香、薄荷和金银花……”
紧要关头,她大煞风景,侃侃而谈。
王道容不太在意,天气太热,她出了点汗。汗腻湿了香粉,他以为自己会反感,孰料,他指尖缓缓在她颈前摩挲,竟爱不释手。
色授魂与,魂飞神远。
但慕朝游今日难得多话,王道容耐着性子,勉力去听,他垂着眼睫,一边听,一边轻轻咬开她的衣带。
衣襟半解的那一秒,她忽然紧紧地闭上了嘴。
她在好奇地等待王道容的反应。
他咬开了她的衣带,自然也看清楚了她颈边、肩头为布料所遮掩的吻痕。
点点吻痕,如雪中疏疏红梅,洒落在她肌肤上。
王道容静住了。
长久的安静。
久到慕朝游都觉得奇怪之际。
少年缓缓抽身,神情未见任何波澜,呼吸平稳如初,他的指尖一点点摩挲过她肩上吻痕。
点点红梅。
可见激烈放荡。
“是谁?”王道容平淡地问。
月光如银。红莲如孽。
他一腔热情刹那间凝固如冰。
……
“是谁?”
少年缓缓坐直了身子,平静地跪坐在舟中,漆黑的眼皎然如雪。
慕朝游拢了衣裳,几乎要佩服他此时的冷静。
“是谁?”王道容耐心追问,仍固执地要寻求一个答案。
“没有谁。”她尽量轻描淡写地说,“我不知晓他的姓名。”
王道容冷冷地瞧着她,秀稚清雅的脸上露出一丝怨恨、刻毒之色,他目光落在她脖颈间,一眨不眨,吐息冰冷,好像恨不得下一秒就要扑过来掐死她。
她为他目光所摄,心里一紧,但旋即便缓缓放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