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半夜看不清院落样式,只能隐约看出一个小墙壁,一间屋,被桃花林围绕,间或听见潺潺的流水声。
“这流水庵先前有人住。是王妃母家那边一个表少爷,但三个月前吊死在这片林子里,这地方就空置下来了。”掌灯说。
“二位老爷先凑合着歇息一晚,明日小人找奴才来把草拔了,地皮清了,院子里也扫扫。”掌灯说,“灯留给二位用,小人先回去了。”
说完,这人浑身一个战栗,逃离桃花林。
院子里,只剩下时书,谢无炽,东跑西跑的来福。
“死过人的房子?”时书说。
谢无炽:“何处黄土不埋人?”
时书:“你还是无神论者?但我们都穿越了,信信鬼神也很正常吧?”
谢无炽进了门,霎时,站院子里的时书一阵恶寒,好像有鬼贴在后背。
“啊!谢无炽等等我!”
灰尘遍布,堂屋供着天地君亲师,左右几把交椅,光线极暗,暗红色漆木桌椅上灰尘甚厚,一摸一个手印。
谢无炽丢了包袱,若有所思:“这就是新的容身之地了。”
而未来,似乎还不知道在哪里。但越是未知的迷途,越充满挑战,正是这般强悍。
院子外死寂,只有两个人彼此的生息。
时书来屋子里来回转悠:“有两间卧房,我俩不用睡一张床了。”
谢无炽:“东厢是那投井死鬼住的屋,床板都烂了,你不介意可以去睡。”
时书:“……”
“什么意思啊,我还要和你睡是吧?”
“至少买来新床之前,是这样的。”
时书听到他笑了一声。莫名其妙的,这人明知道自己恐同,干嘛还老逗自己?
时书去了西厢,的确,东厢有居住痕迹,西厢却无。目前只能暂时挤在西厢,但唯一的毛病——床窄。
方才随掌灯同行的男仆抱了床被子。把席子抖去了灰尘,用不要的僧衣垫好,放上棉被:“先凑合睡一夜,明早再来打扫。今晚实在是累了。”
时书对窄床反复看:“谢无炽,你没熬过夜吗?”
“没有。虽然觉少,但每晚都会困。”谢无炽语气体谅,“抱歉,今晚必须一起睡。”
时书:“……”
本来没什么,让他说两句,还不自在。
不过,陌生的地方,陌生的院落,两个人挤在一起取暖,似乎是为数不多的温度。时书往床里侧一躺:“好吧,睡就睡,我也不熬夜,我感觉我还能长高。”
谢无炽站床底下,单手撑着棉被压床上来。
时书:“你不睡床尾吗?”
“这床太窄,比不上相南寺的大炕,我不爱对着人的脚。”
“……”
时书抱着被子一角,谢无炽阴影倾倒,逆光的眉眼看不分明。伸手扯了下亵衣的领子,骨节分明的手臂上青筋拓印,轮廓极度不驯野性。
时书咽了下喉头,就跟坐过一次过山车受了惊,以后每次看见都会腿软,猛地生出一股慌张感。
然后时书就生理性地,炸毛了!
“哎哎哎哎哎哎……谢无炽!”
表情明显紧张,眼眸转动,紧张地舔唇。
谢无炽:“怎么了?”
时书:“好奇怪啊!”
谢无炽:“哪里奇怪?”
“不知道,看你脱衣服,感觉我马上要被日了。”
“……”
谢无炽放在床褥上的手无意识收紧,紧紧盯着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时书:“我知道啊。”
谢无炽手指松开,坐上床沿,嗓音似乎压抑,但又有平静:“我只是正常脱衣服上床,你想多了。”
时书:“但你脱衣服好色,肯定是因为你平时骚话说多了,我现在很难直视你。你的问题。”
“……”
谢无炽:“那你闭上眼睛。”
闭眼,眼前一片黑暗,时书心里紧张,察觉到身旁的床铺下陷,有个重量在距离他很近的地方掉落。
“好,睁眼。”
时书猛地往后一仰:“你靠太近了吧!?”
谢无炽的脸倏忽近在咫尺,床窄,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拓着暗色光影,眉压眼,高挺的鼻梁,还有能看清纹理的唇,近到无比清晰,似能触摸到皮肤,闻到他高热的温度。
时书很少注意到别人的体温,唯独谢无炽,浑身上下散着侵占和掠夺的灼热感,让人毛骨悚然。
时书:“你后退。”
谢无炽:“后退会掉下床。”
时书抓着被子龇牙:“难道我要对着你的脸睡一晚上吗?你的呼吸都到我脸上了!”
谢无炽:“你呼吸也到我脸上了。”
时书霎时放轻了呼吸,在烛火中睁大眼。谢无炽的眉眼如精心打磨的沉剑,俊朗硬挺,下颚线条利落,尤其是忽然凑到眼前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