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早,是因纪明达又与丈夫闹翻了,张老夫人便夸赞孙媳妇:“是该如此。你太太心烦,叫她清静些的好。”
何夫人心里却很不高兴,只不敢说出口。
小姑子再是看重亲女儿,这也是她亲侄子陪媳妇回门,就不能把事先放一放?晚一日半日再管她亲女儿,大姑奶奶是能与崔翰林和离还是怎地?又不是第一次闹腾了,还当了不起的大事!
也活该她不把亲女儿嫁回来,只愿意嫁二姑娘!
那小崔翰林纵比从阳强上百倍,他和大姑奶奶做不来好夫妻,也是白搭!
回到新房,纪明遥决定午睡补觉。
温从阳却不陪她了。
他强忍不舍,说:“三四日没拉弓上马,手都生了。我去练练。晚上请安,妹妹不用等我,先去就是!”
“那表哥下午不在,我做什么呢?”轻轻打个哈欠,纪明遥笑问,“不如,我理一理表哥的东西?”
“毕竟做了夫妻——”她笑说,“我也该替表哥管着了。”
一句“夫妻”,叫温从阳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是、是!是该妹妹管着了!”他忙说,“只要妹妹不嫌累!”
“那有什么嫌累的?”纪明遥嗔道,“我虽懒,难道连这点事都不能帮你?”
温从阳再没别的话。
“如蕙姐姐!”他忙叫,“快把账册钥匙都给遥妹妹!”
李如蕙过了片刻才答应。
纪明遥含笑等着。
李如蕙到底不敢不听命,乖乖把账册钥匙都交了上来。
午睡起床,纪明遥便开始计算她的嫁妆和温从阳的私房。
安国公府女儿出阁,规矩有嫁妆共三万两,包含六千两压箱银,和价值共约两万四千两的家具摆设、衣衫首饰、房屋田产。长辈们另外多添的不算在内,也从未有过克扣之事。
有嫡母操办,她的嫁妆自然是三万两全的。六千两压箱银也分毫不少。嫡母还给多添了六百两。
可六千六百两银子,放在平常人家,足够一家五口衣食无忧活上一二百年,放在理国公府,却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杯水。
想不引起理国伯等人注意,详细打听到一件近二十年前的、已无人提起的事,更不是光用钱就能办到。
终于离开了安国公府,让自己脱离或许是虚幻的“母女”之情,她才敢认真细想十二年前的种种疑点。
嫡母又正安排她嫁到温家。
天赐良机。
纪明遥思考了一整个下午。
“青霜。”最终,从十七个陪房里,她只选择了一个人,“我交给你一件差事。”
“你不可引人注意、更不可主动探听,只需日常慢慢地留心着,听着,十五到二十年前,这府上是谁主管买人。”她在青霜耳边说,“或者,有没有谁,因买进来一个绝色美人,得了老爷的看重。”
青霜心口狂跳。
她屈膝跪下,用命发誓:“我绝不辜负了姑娘的信重!”
-
又过两日,纪明遥的月事结束。
温从阳对她有感情,当然,十八岁的他也有欲望。长久不与他圆房,是一个几乎不可能达成的目标。
她不可能再去追求温从阳身体的彻底清白。
但至少,她想确保,她将使用的器官的洁净。
现在的,和将来的。
所以,在一个温从阳苦练了一整日骑射刀剑而浑身疲乏的夜晚,只他们两人时,她用惋惜的语气提起了李如蕙。
“我这几日点了点咱们院子里的人,丫头们里,只数如蕙年纪最大了。”她说,“连如芸才二十一岁,如蕙比她还大三岁,早该出去,竟然白白耽误了青春。”
温从阳心里一个激灵,立刻感觉不到累了。
“她这个年岁还不成婚,说出去可算咱们府上苛待人了。是太太或李嬷嬷对她有别的打算吗?”纪明遥笑问,“还是表哥你——舍不得?”
遥妹妹是坐着问他,温从阳也不敢再躺。
他坐起来,转向遥妹妹,却开不了口。
“有什么话,请表哥就直接说吧。”纪明遥垂下眼眸。
她双手绞紧了自己裙摆,话里却仍带笑音:“别叫我……心里不安。”
温从阳慌得向前伸手,却又到底没敢像在车里一样握住她。
“太太说,如蕙姐姐服侍我许多年,她的事都叫我做主。”他忙都如实说出来,“我、我——”
“可如蕙舍不得表哥。她喜欢你,想做你的侍妾,就能留下了。”纪明遥轻声推测,“表哥看明白了她的心意,也心生怜惜,舍不得放走她。你们都想长长久久和对方在一起。”
“是吗?”她问,“表哥,是吗?”
是吗?
她问自己。
她要和一个心里牵挂、怜爱甚至喜欢过其他女人的“钟情”男子过一生吗?
她要利用男人的喜欢和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