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芽菜极其缓慢地低头,看到自己狂喷鲜血的肩膀,嗓子像是被混凝土堵住了,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他浑身哆嗦得像筛糠,惊恐地瞪大眼,极度收缩的瞳孔中映出一个高大男人的影子。
男人的面具泛着寒光,身着价格不菲的定制大衣,看不到他的表情,也感觉不到他身上的温度。
只见男人极为绅士地从地上捡起那颗掉落的粉色药丸,一步一步走向蜷缩在角落里、全身是血的瘦小男子,皮鞋跟一下一下,利落地敲在地面上。
豆芽菜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眼睁睁看着男人离他越来越近,最后终于恢复知觉,疯了般地往后退,绝望无声的哀嚎从喉咙里冲出来。
危雁迟单手捏住豆芽菜的脖子,真像捏一棵豆芽菜,对方的颈骨发出可怖的咔咔声,似乎马上就要折断,两颗眼球几乎要爆出来。
危雁迟面无表情地把粉色药丸丢进豆芽菜喉咙里,手掌一捏,就让他咽了下去。接着横手把他甩飞五米远,直接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坑!
豆芽菜觉得自己要死了,七窍流血,眼前一片血色模糊。
他模模糊糊地看到,高大的男人走到刑架前,徒手捏爆了手铐,熟练地把软倒的蓝发美人捞进了自己怀里,轻易将他打横抱了起来,严严实实地罩进宽敞的大衣。
从外面看,只能看到男人垂落的衣摆,和偶尔从里面露出的一小撮蓝发。
居然真的……有人来救他……
这是豆芽菜最后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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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袖笼罩下,银色手环滴滴滴地闪起一片红光。
U^U:“先生!您的心率等各项指标都已严重超标,体温也有飙升的趋势,抑制剂效力正在被反噬!经过我精密的计算,现在最好的缓解方法是释放愤怒、充分发泄、恢复好心情,我建议您回去把那个人杀了,这样会对您的身心健康有益。”
危雁迟抱着唐臾的身体,步伐稳定,声音也又沉又稳:“不用。”
从危雁迟在走廊里听到那个豆芽菜将的话开始,他的身体情况就在爆表的路上一路脱缰狂奔。直到危雁迟亲眼看到唐臾被单手吊在刑架上昏迷的样子,看到豆芽菜狞笑着往师尊嘴里喂药……
幽十分确定,那个时刻,他感受到危雁迟心中极端激烈的杀意。
幽难得觉得困惑,明明危雁迟的各项身体指标都表明他整个人已经处于崩溃失控的边缘,但是他的言行举止都冷静得不似常人。
好像有一把斧子,把他劈成了两个完全相反的面,一面极端疯狂,一面极端克制,幽都害怕他在这两种巨力的拉扯下把自己撕碎了。
幽有很多事项想提醒,但最终还是在他缜密的计算下放弃了。
他问:“先生,你现在要去哪!”
危雁迟简短道:“代表师尊的另一个光点,正在往酒吧的方向移动。我要回去。”
体内的抑制药物与惊涛骇浪般的炽潮迎面相激,血液逆流的燥热直冲头顶,危雁迟死死咬着下唇,苍白的嘴唇上渗出一道细密的血线。
如果,如果他慢了半小时出门…如果他像以前的炽潮期一样全程在家……师尊独闯靡宫,这个如深渊巨兽般的建筑物,他现在会怎样……危雁迟简直不敢想。
危雁迟垂眸看了一眼,师尊在他怀里无声无息地歪着头,呼吸幅度小得几乎察觉不到,好像真的已经……危雁迟重重闭了闭眼,眼前却再次出现师尊浑身被血浸透的样子,那是缠绕他一生的梦魇。
他不知道师尊到底为什么独自深入险境,现在神魂在哪里,还能不能醒来……一切的一切都像无底的深渊。
危雁迟死死抱着怀里温软的身体,微微垂头,下颌抵住师尊发顶,用力地磨蹭。像野兽汲取稀薄的安慰,像溺水者泅着唯一的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