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山嘴唇苍白,微微发着抖,在最近的一个候车站停下脚步,湿透了的脊背紧紧地贴在车站的广告牌上,缓缓向下滑。
他抱着自己的膝盖,略显尖削的下颌骨靠进双膝形成的缝隙中,只露出一双隐藏在湿透刘海之后的眼睛。
他并不感觉很冷,而是很热。
这种热度并不源自于外部世界,而是……来自于自己的身体。
手臂、额头、身体……都好像无端染上了某种热源,变得更加灼热,特别是额头,烫得仿佛是一汪岩浆。
好烫啊。他想。
他的视野缓缓地收窄,最终只定格在中间的部位,周遭那些遥远的背景都被虚化成某种不真实的光圈,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看清了。
爸爸。
妈妈……
可是他的父母并没有听见他的呼唤。
他们抛弃了自己不再那么完美的孩子。
楚君山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感到肺部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只有张大嘴,才能为自己捕获一些能够获取的氧气,让自己不再那么难受——
他垂着眸,纤长的睫毛轻轻扑闪,宛若蝴蝶一般振翅欲飞,两扇淡淡的阴影落在苍白而显出病态红润的脸颊上,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张小纸片折成的人偶。
他低低喘着气,伸出手去,想要揭开自己湿透的衣襟,可手指却不小心碰到了某处,下一瞬间,一个硬质的塑料制品掉了出来,“当啷”一声,落到了楚君山面前。
他微微蹙眉,低低抽着气,辨认出,那是一只自己好像从没见过的老式电话机。
它……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这也是那些同学想要陷害他而做出的“证据”吗?
楚君山低垂着头,已经没有办法去思考任何事情,只能凭藉着本能,按下了开机键。
下个瞬间,他模糊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从没在他的记忆中出现的名字。
……
另一端,在静静漂浮在宇宙位面之中的深渊内,一只怪物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放在怪物心口处的老式电话机闪烁了两下,象征着已被接通。
“……”
静默的电话那一头,只能听见雨声和风声。
在微弱的沙沙声里,梁星渊垂着眸,听到一声稚嫩又熟悉的声响,带着一点苍白无力的虚弱:“……请问您是梁先生吗?”
梁星渊抬起眸,方才舒展的触手蜷曲在一起,他挑起一侧眉梢,听见了来自几十年前的楚君山求救的声音。
“我想……可能我现在需要您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