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拿到钥匙的时候,有种天上掉馅饼恰巧被自己叼住的感觉。
“来芽,你跟我说实话,这房子是怎么回事?”
“我求军代表帮忙了。”叶满枝老实介绍了事情经过。
五哥狐疑地看着她,想问问那军代表凭啥帮忙,不过,他忍了又忍什么也没问,这事得跟常月娥说说,让当妈的拿主意。
“人家帮忙办了这么大的事,咱要不要表示表示?等我搬家的时候,请那军代表来家里吃个饭吧,我不是养了两头猪嘛,到时候杀一头招待他!”
叶满枝给五哥竖个大拇指。
五哥可比老叶敞亮多了。
让老叶请客喝酒,他扭扭捏捏的,轮到五哥这里,直接就要杀猪了!
那两头老母猪可是五哥的宝贝,一个叫大花,一个叫二花,养了一年多,现在属于干吃饭不长膘的状态,但五哥舍不得杀。
“吃饭的事以后再说吧,”叶满枝顾不得别的,只想让五哥尽快从月牙胡同搬出来,“大车店的房子有个旧马厩,你养猪养马都方便,我看你尽快搬家吧,给红枣,大花二花换个好环境。”
有更好的房子,五哥当然想尽快住进去,当即便答应回去收拾家当准备搬家。
叶满枝稍稍放了心,又叮嘱:“哥,要是有人问你这房子的事,你可别提军代室,就说是碰巧租到的。”
吴峥嵘连条子都不乐意批呢,还是很爱惜羽毛的。
“知道了,你哥能连这点事都不懂吗?放心吧。”
其实,这事并不需要叶家兄妹过多操心。
军代室放出的两套房子,一套租给了五哥,另一套被当天去房管所租房的供销社售货员拿下了。
相比于五哥,这位才是真正的幸运儿,在这个地段租到了五块钱的院子,嘴角都能咧到天上去了。
搬入新家后,逢人便吹嘘他与叶老五如何如何幸运,低价租下了军代室刚脱手的周转房。
五哥连说辞都不用自己想,跟着点头就是了。
……
叶满枝帮五哥换了住处,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但另一半还为月牙胡同的老郑家悬着。
郑家人就像一颗埋在月牙胡同的地雷,一旦被人误触,就是大家一起玩儿完的下场。
这家人的复杂情况让她觉得棘手,正不知如何是好时,有人把郑家的问题端到了台面上。
起因还是前几天的那场械斗。
被送医的五名重伤员中,有一人腰椎骨折,以目前的医疗条件可能无法让他恢复如初,有很大概率会落下终身残疾。
好好的壮劳力要变成残疾,本人和家属当然无法接受。
这家人暂时想不出解决办法,便提了一个最实际的要求——成为救济户。
“王家我知道,救济表填过好几次了,一直不符合救济条件。”张勤简在救济表上点了点说,“王志强虽然有可能留下后遗症,但他家不只他一个壮劳力,这种情况,不应该批准他家成为救济户。”
福利委员魏珍为难地叹气:“他家其他人确实还有劳动能力,问题的关键是,这些人都没有工作呀!”
“今年的救济户审核即将开始,”穆主任提议,“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全街的救济户重新梳理一遍,现在国家需要资金搞建设,市里区里对救济户的审核都特别严格。”
“咱们光明街的救济户是87户,救济数量在全区排第二,总向上伸手要钱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想办法让这些人自力更生的。”
叶满枝等四个小干部,被允许出席街道的福利讨论会,没有发言权,只能旁听。
虽然不能发言,但几人的嘴并不闲着,刘金宝小声跟叶满枝嘀咕:“就应该让那些有劳动力的人出门工作赚钱,要是不劳动就能当救济户,岂不是人人有样学样,大家都不用工作了!”
“你说得没错,但工作从哪里来?”
“城里不少工厂在招工,有手有脚就去应聘呗。”
“说得倒是轻巧,”陈彩霞无语,“那些救济户,几乎全是文盲半文盲,人家工厂招工也有学历要求的,要是什么人都能当工人,那大家都去当工人好了!”
四个人在旁边叽叽咕咕,音量越来越大,穆主任清了清嗓子,提醒他们保持安静。
张勤简笑道:“我觉得刘金宝说得不错啊,有劳动能力的人,还是要动员他们走出家门积极参加劳动的。大家看,这两户……”
他从几十张《救济申请表》中抽出两张。
“一个是歪脖子胡同的钱胜利家,一个是月牙胡同的郑东家。这两家都是早就申请了救济,但一直没有审核通过的。这两家的情况非常典型,都是家里壮年劳动力瘫痪后,只剩下老幼妇孺。”
魏珍对这两家非常熟悉,眉宇间带出些厌恶。
“钱胜利家还算说得过去,最起码他家老钱头还知道编篮子做手工贴补家用。那个郑家才麻烦,”魏珍一脸晦气,“我去过他家好几次,还给郑东爹妈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