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住:“找几个精壮年来,把夙隐兄的行李都搬去节度府。”
谭细细看向徐夙隐,见徐夙隐没做声,也就揖手去办了。
姬萦已经懒得每日在节度府和驿馆中来回奔波,但她怕徐夙隐误以为自己是对他不够信任,特意解释道:“这样我们办公的时候也方便些,免得哪一个来回跑。况且,你也不再是监察使了,用不着和我划清界限。”
徐夙隐淡淡应了一声,看不出来因为改变居住地而有什么情绪。
姬萦凝视着他平静无波的样子,心里悄悄打起了鼓。
徐夙隐对她是什么看法呢?抛开那与她有几分相似的救命恩人不谈,他对自己,是单纯的忠诚?还是友谊、欣赏?还是像她一样,在心中留有一个独一无二的位置……要是她直接说明,万一把这位得力的左膀右臂吓跑怎么办?
明明只是脑内无人知晓的思考,姬萦却好像大声将自己的心意喊出来了一样,脸颊一阵火烧火燎,她赶紧低下头去,害怕与徐夙隐四目相对的时候,他一眼望穿了她的心思。
当天晚上,徐夙隐在驿馆的行李就搬进了偌大的节度府。
姬萦原以为会受水叔几个白眼——因为搬家折腾了他家尊贵的公子,没想到,水叔一声都没吭,一直忙里忙外帮忙操持。
不得不承认,明镜是有两下子的。姬萦十分好奇,明镜到底给他讲了哪本经书,有这样改头换面的效果。
两日后。
除了在洗州无能恼怒的张绪真外,远在青州的徐籍也听说了这场闹剧,不过,他不以为这是闹剧。
“张绪真还是急了一点。”他将密报放在桌上,看不出情绪是喜是怒。
作为徐籍身前的头号红人,甚至比徐天麟受器重的时间要早,徐籍身边的人不敢轻易评价张绪真的行为,只有最早辅佐徐籍的晁巢,试探地说了句:
“英雄爱美人,历来有之。”他的声音略带迟疑,似乎也在揣摩着徐籍的心思。
“他这是爱美人啊,还是爱兵权呢。”徐籍的语气平淡如水,但其话语中的深意却令人深思,“姬萦手下已有六州,除青隽以外,几大节度使谁人能敌?”
晁巢心领神会,避开谈论张绪真的真实目的,转而说道:
“世人都说宰相有容乃大,是有才之士梦寐以求的明主。若非宰相您的英明决断和宽广胸怀,谁敢赋予她这般巨大的权力?”
徐籍知道不光晁巢,其他幕僚也对他的决策有所质疑。
但他不会向他们解释他敢将六州军政交给姬萦的原因。
“不过,慕春的势力是不该再扩张了。”徐籍闭目沉吟,眉头微微皱起,仿佛在思考着极为重要的问题,“姬萦多少岁了?”
“今年应是二十有二。”晁巢迅速回道,声音干脆利落。
“如果我没记错,徐异是不是也二十二岁?”徐籍再次发问。
“正是。”晁巢的回答毫不犹豫。
徐籍睁开眼,唇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是缘分啊。”
他轻声说道,声音虽低,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