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掺杂任何水分。
楚君山高中的时候曾经想过要走艺考道路,但是在父母的医院下,大学读的专业是金融系。他从企业辞职之后,就开始重操旧业,开始接一些商稿单,近几年来名声鹊起之后,还和蒋纯合资开了一家小工作室,负责对接那些更高级别的商单。
这两年工作下来,楚君山积累的图画不在少数。
梁星渊跟随着他走到另一间放满画作和杂物的房间,垂着眸,细细打量着这些画。
“甲方要求的人物元素比较多,所以,大多数手稿都是一些人物的雏形,不太好看。”楚君山拎起一张已经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泛起黄来的稿纸,轻声说,“可以不用看这些。”
梁星渊的目光扫过那些人物形体的草稿,如楚君山所说,他的手稿只负责起草和构思想法,依循着那些凌乱的笔迹,梁星渊甚至能够透过那张薄薄的稿纸,想象出当时神色专注、伏案工作的楚君山。
他对人类的艺术暂时没有什么研究,梁星渊端详了好一会儿,才认真、诚恳地评价道:“很美。”
“谢谢你夸我。”楚君山弯起唇角,笑意浅淡,仿佛一晃眼的功夫,就会原地消失,“实际上,我并不擅长画人物。”
梁星渊挪开落在纸面上的视线,目光撞进楚君山那双含着稀薄笑意的眼眸,不知为什么,楚君山的眼睛里仿佛含着一道电流,让他心脏都不由自主地跳停一拍,那个问题顺理成章地脱口而出:“那你……还擅长什么?”
楚君山直直的望进梁星渊的眼睛,毫无阻碍地与他四目对视着,笑意更深:“怪物。”
梁星渊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捏着纸张的指尖轻轻地颤了颤。
……怪,物?
方才因为触手杂志而涌现出来的诸多猜测再一次浮上心头,令梁星渊产生了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但是……他不能。
他正面对着自己的心上人,一个苍白、清瘦、秀丽的普通人。
他不能因为这些“无稽之谈”,而将奇怪的一面展现在楚君山面前。
梁星渊强行按捺着那些思想,即使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可是表面仍然呈现着体面的波澜不惊:“你喜欢怪物的形象吗?”
这个问句既是试探,也是预防。
他能接受触手吗?会……喜欢,他吗?
他的目光不再逃避和那双茶褐色的眼眸对视,鼓起勇气,心跳怦怦的和楚君山对视着。
楚君山忽然牵起唇角,露出一个意味莫名的微笑,他张开口,刚要回答,可上天仿佛跟梁星渊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门铃突兀地响起,将两人之间僵持着的奇妙氛围搅得一干二净。
“应该是速递到了。”楚君山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仿佛并没有感到方才对视之间产生的任何涌动,“我先去拿。”
梁星渊怎能说“不”。
他深呼吸着,目送着楚君山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松开紧攥着的拳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掌心已经沁出一层细密的汗。
……他好紧张。
他害怕楚君山说“不喜欢”,也害怕他说“可以接受”。
如果楚君山能够干脆利落的回答前者,那么他至少还能断了这个念想,在自己控制不住之前,早一点将楚君山安然无恙地从自己身边送出去。
他喜欢他,所以,舍不得让他受任何伤害,即使这样的伤害,是由自己带来的,那样也不行。
但如果,他说的是“可以接受”……
梁星渊难堪地闭了闭眼睛,低低的想——
他身体里蕴藏着的、属于怪物的劣根性很可能会指使着自己,变本加厉地获得属于楚君山的全部。
明明是等待对方去取个快递的时间,梁星渊却觉得这段时间漫长得仿佛过了一万年。
他的心跳一声比一声更急促,仿佛下一秒钟就要跳出胸膛,朝着楚君山表明自己所有的秘密。
不过好在,梁星渊觉得,自己刚刚的问题实际上是有些冒犯的。
他勉强让自己乐观地想——
楚君山也迟疑了那么久还没回答,又恰巧有人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等楚君山回来的时候,说不定他就正好心照不宣的错过这个问题了呢。
想到这里,梁星渊的心安定了一些。
他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低下头,安静的欣赏那些秀丽的手稿,可耳朵却始终很关注地捕捉着身后的动静。
哒、哒、哒。
楚君山走过来了。
他紧张地垂下眸,捏着纸张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起了白色。
“拿好了。”楚君山如他所愿,果然没有任何想要继续刚才的话题的意思。
梁星渊半是失望、半是松口气地点了点头,主动提起了另外一个新话题:“这些手稿都被采用了吗?其实我对这方面还不太了解,只是觉得你很厉害,很优秀……”
“梁星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