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云将它当成一种善意的安慰。他也跟着笑了笑,道:“谢谢。”
车已经开下高速,接近目的地。沈乙没有继续失恋的话题,虽然他看起来依然有些失落。
后半段的路程两人都保持着沉默,各自消化各自的情绪。
直到车开进熟悉的别墅区,沈乙放缓速度,把车稳稳停在沈家的小别墅门口,但并没有立刻解锁车门,而是转过头来,很认真地叮嘱道:“要好好吃药。明天晚上九点该喝第四次,千万不要忘记。”
沈暮云一直把沈甲给他开的药当安慰剂和镇定剂吃,并没有太往心里去,只是点点头:“好。你也不要太伤心,我相信她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沈乙勾了勾嘴角:“借你吉言。”
“咔”的轻响,车门终于解锁。
沈暮云朝他失恋的助理挥挥手,目送他开车离开。
……啊,漫长的两天。
沈暮云松懈下来,慢慢挪到家中,换上家居服,疲惫地倒进沙发里,满脑子都是替他“服务”的沈丁,以及车上发表诡异言论的沈乙。
思绪太乱。他决定打开手机,想刷刷新闻以转移注意力。
然而,在越想忘掉一些事的时候,这些事的影子就会无孔不入。
沈甲、沈乙、沈丁,竟然都在一小时内给他发了消息。
沈甲五分钟前发来:“云云,周末就是复查日,你答应要送我一幅油画,可不要忘了,我一直在期待:)”
沈乙一分钟前发来:“记得吃药。”
沈丁四十分钟前发来:“这两天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两天,前辈,我非常希望能继续跟你做朋友,所以还请务必不要介意我今早的冲动冒犯之举,务必务必……你或许不知道,其实我也没有多少朋友,每个夜晚都会感到强烈的孤独,只有昨晚,你在我家里留宿,我终于睡了一个好觉。我已经无法失去你,你是我最宝贵的朋友。”
朋友啊……
沈暮云把沈丁的话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
这个词同样将他触动,他轻易心软,回复道:“没关系,我并不介意,下次不要这样就好。”
刚点发送,又有新的消息提醒响起。
他以为沈丁就守在手机边等回复,可仔细一看,才发现来信人是沈冰。
这个名字让他心头微跳,又克制不住地点开了消息。
沈冰:“我一直在等你的回复。还在生气吗?”
沈暮云感到烦乱。他拿起手机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没想到他们依然牢牢地将他包围,白天黑夜,无止尽的包围……
不,不能这么想,他们中好几位都是他的好朋友,哪怕是沈冰,也曾经在他昏迷时帮助过他。不应该把负面情绪转移到朋友们身上。
于是,沈暮云皱着眉,但依然很礼貌地回了每个人消息。
回沈甲:“好的,我记着这件事,周末见。”
回沈乙:“好。”
回沈冰:“没有生气,但我们最好还是不要继续联系。”
回完,他看着列表里齐齐整整的三个“沈”开头的聊天框,头又开始微微作痛。
怎么大家都姓沈啊?他这时候才意识到。
好乱。脑子好乱。
消息继续滴滴响,他们四该又发来了新的回复。沈暮云不愿意再聊,决定换一种转移注意力的方式。
他把手机开静音,丢到茶几上,光脚走进三楼的画室。
跟沈丁交流完之后,他确实有了新的作画灵感。
沈暮云拿起画笔,调出了很满意的颜色,正准备往画布上涂抹时,余光里忽然看见邻居家阳台上站着一条漂亮的大黑狗。
和看到沈甲们的消息时的烦乱不同,大黑狗让沈暮云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他暂停作画,走到窗边,朝他的狗朋友挥挥手。后者非常高兴,尾巴摇得像螺旋桨,远远朝他吐舌头。
真可爱。沈暮云想,如果不是已经身患绝症,或许他应该收养隔壁的黑狗。
他安静地和黑狗对视片刻,心情松快许多,又重新回到画布前,决定这几天都不出门,就在家里画画。
画画最能静心。
沈暮云往画布上抹了第一道颜料,然后很快忘记了沈甲、沈乙、沈冰和沈丁,连对面的黑狗也彻底忘记,眼里只剩下色彩。
不出所料的是。
他同样忘记了沈乙反复叮嘱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