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钟, 他们来到了容家老宅。
容伽礼告诉她,新年都是长房的人坐镇这里,会比各房的人要早, 往年他养病不出, 是由容九旒这个一家之主独自出面, 刚步入宽敞豪华的客厅, 路汐抬眼就瞧见位于沙发中央的高大身影。
容九旒来得更早些, 满头白发被一丝不苟地梳理过, 露出额头,俊美的面容沉静,鼻梁上戴着金丝边眼镜,正在看财政新闻早报, 许是恰好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便站了起来。
他的视线先落在路汐这里一瞬, 又落容伽礼身上, 保持为人父的气度开口:“回来了。”
父子两人相处平平淡淡的, 容伽礼叫了声父亲,就没别的话。
“吃过早饭了吗?”容九旒这次不是问儿子,是问路汐, 态度很温和。
路汐起床时被容伽礼喂了小半杯的热牛奶, 时间太早缘故,什么都吃不下,这会儿刚好胃空了出来, 诚实地摇了摇头。
容九旒随后提道:“老宅今天新换了一个做早点的私厨, 你想吃什么, 跟张伯说。”
张伯是容家宅院的老管家, 先前路汐就见过, 算熟。
她尽量调整心态把这里当家,便不用容伽礼带,自己摸索着去餐厅那边了。
张伯显然不意外她来,眼里甚至带着一点笑意:“家主上周就吩咐人换私厨,按照你的口味找厨子,大清早的,就在一楼大厅等了。”
被光笼着,路汐纤细身影立在浓碧的盆景旁边,随即怔了下,许久没有说话。
她出生海岛,早餐的话私厨贴心地煮了海鲜粥,有好几种,口味都是偏清淡又软鲜,路汐为了表示对早饭的兴趣,选了鱼片粥和一些精致的佳肴菜品,没有辜负美意。
等差不多慢悠悠地吃完,路汐起身,重新走回客厅,这时候来了不少人,男女都有,围坐在沙发上喝茶的几房女眷聊着天,面上皆是挂着笑,看着很其乐融融的温馨景象。
其中一位恰好抬头,看到路汐的身影,停了停,又柔声细语了句:“伽礼的未婚妻在这呢。”
路汐身为演员,一双眼很会认人,基本上过目一次对方的容貌,就不会忘之脑后,也能从细枝末节推测出身份关系,点出她的人,眉眼跟容圣心的很相似,她猜应该是三房的夫人解安珊。
果不其然,解安珊朝她招手,“你叫我三婶婶就行,我是圣心和俞池的母亲。”
路汐点头,一个个笑着打完招呼,最后惟有被众星捧月般坐在中央的贵妇没有任何笑颜,她是二房的夫人叶曳云,为彰显尊贵身份,在新年这天穿了一套深紫色的手工刺绣旗袍和皮草,脖子上的古董宝石项链和耳环都是成套的,非常衬内里的端庄矜持气质。
自从钟舒语生理性重度抑郁割脉而亡之后,容家没了主母,叶曳云本就出自顶级豪门,女眷中,自然是她说了算,现在一直婚姻大事不让人做主的容伽礼突然自愿娶妻,长房父子二人还给足了孤女出身的路汐体面,也让叶曳云难免心生不爽。
但是又能这样,她嫁入高门已经是事实了。
叶曳云看了路汐好半响,才慢慢地,微妙似的笑起来:“你好,路小姐。”
对方摆出姿态要疏远,路汐也没攀上去的道理,回以一笑。
连叶女士的称呼都省去了。
叶曳云瞧她看似温顺的,脾气倒是不小,端起茶抿了口,没再说话。
倒是解安珊无所谓这种暗中的较量,她嫁进三房,连亲生儿子都过继给了二房,这些年在家族也一直被叶曳云压一头,没有要争的心思,举止亲昵地拉着路汐的手说着:“上回你来见老爷子,婶婶们都不在,没机会给见面礼,趁着新年,这回必须补上。”
路汐垂眼了瞬,有看到茶几上搁着大大小小的宝珠盒。
解安珊说新年红包要给,图个吉利,首饰也要给,算是长辈的一份心意。
日后是要做一家人的,在场的女眷都心知肚明,长房钟情,不同于二房那位满世界组建新的小家庭,私生子女一大堆。以后容伽礼的小继承人,肯定是路汐所出。
现在要还仗着长辈身份,给她气受,将来容家重新洗牌,还不得全凭她心情行事?
才没坐一会儿,容伽礼在楼上跟老爷子打完面照就现身了,当众,不加掩饰自身对她的情感,目光柔了三分:“汐汐,过来。”
路汐抬头,看到他,唇角笑意也真诚了些。
解安珊识趣地放人,又说:“难得看到我们伽礼这样。”
以前安排个豪门名媛来家里做客,他都是避之远之,唯恐被长辈意图牵线的姻缘缠上似的,半点兴趣都无。
如今容伽礼一副心思都落在路汐身上,陪她跟女眷们消磨时间,无论管家端上点什么,伸手很自然地接过,一一喂给她吃。
这做派,说是捧在手掌心里也不为过。
…
小辈们来得晚些,容圣心跟俞池这对龙凤胎约好似的,前后脚一起进门,前者打扮得跟个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