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营一趟!”她断然道。
“你不去参加追击?”岳涯一愣,意想不到姬萦的选择,
“现下陛下出逃,若是想要改变局势,唯一的机会就在这里。”
“徐夙隐还在营地,我必须回去救他。”姬萦毫不犹豫。
“你既已下定决心,我和你一起。”岳涯立即说。
秦疾是最应该附和的那一个,但他罕见地犹豫了。
“姬姐,我....."
姬萦见他神情,立马明白了他的难言之隐。
“他既救你一命,你便还他一命。”她说,“不过,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回来。
秦疾大喜过望,抱拳向姬萦,坚定道:“姬姐放心!”
秦疾策马疾驰而去,姬萦和岳涯也驱马逆着人流往徐营赶去。
后撤的人太多,太慌乱,姬萦和岳涯的马在人海中寸步难行。
“滚开!”
姬萦怒喝一声,夹往马腹一扬缰绳。扬起的马蹄为他们开辟了一条狭窄的通道,后边的士兵看见疾驰的马儿也纷纷退让。他们就在这条狭窄的通道中飞奔,往一片狼藉的徐营而去三蛮的先头部队已经攻进了联军阵地,徐营中随处可见正在厮杀的联军士兵和三蛮勇士。青隽的
大军早已退去,曾经威武的皇帐
后帐都已倾倒。主帐里空无一人。
横倒的尸体,积蓄的血泊,刺鼻的血腥味,一切的一切都在刺激着姬萦的心跳。
"徐夙隐!"
姬萦一边用剑匣击倒靠近的三蛮士兵,一边高声呼喊着徐夙隐的名字。
岳涯不知何时已消失在身边,姬萦知道他心系着另一个和徐营有关的人。岳涯会武,尚不用在意,她满心满眼,都在想着那个月光和芦苇掩映间的寂寥身影。她不能让他又一次被丢下。
至少她绝不会丢下他。
“徐夙隐!”她高声呼喊,心急如焚。
终于,她看见了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
浑身浴血的水叔已经精疲力尽,但依然用并不高大的身躯挡在他的身前。
敌人的血,水叔的血,他早已分不清溅在衣袍上的血来自何人。
周围的厮杀声震耳欲聋,他手中分明有剑,却又如无剑一般。只因握着这只剑的手,是一只病弱不堪的手忽然,有敌人越过水叔的保护圈向他扑来,
夙隐下意识挥出长剑,但敌人只是一击便击飞了他手中的剑。
他心中一阵刺痛,踉跄着后退。
他痛恨,痛恨不得不被困在这具一无是处的身体里面。痛恨,痛恨上天让他生,不得其死。痛恨,痛恨世间众人侵欲无厌,规求无度,以至于天下间总是天下大乱,不得安宁。痛恨,痛恨万事皆悲,而他束手无策。红线断裂,石坠跌落在沙地上的声音比起周遭的打斗声,微不可闻。
但他还是听见了那直接响在他心中的声音。
“公子!”水叔看着朝他砍来的弯刀,目眦欲裂。
徐夙隐怔怔站在原地,手还保持着欲要捡起石坠的姿势。
突然,一个呼啸而至的黑色木匣,迎面砸中了敌人的面孔。徐夙隐亲眼看着敌人随木匣一起倒下。他心有所感,忽然回首,苍茫的视野之
中,姬萦正策马而来,灌满狂风的道袍在空中飞扬。她
急而关切的神色,像来自虚无业火的火星,在他心中星火燎原,再也不得平静。
“夙隐!”
姬萦跳下马匹,冲至徐夙隐身边,先确认呆愣的他完好无损后,接着捡起地上的剑匣,三下五除二地击倒了面前的三蛮,然后牵来一匹马给水叔,又自己跳上马,在水叔伸手之前,先一步将徐夙隐拉上了自己的“姬姐!”岳涯在这时赶了回来,他已寻到一名言女,得知徐皎皎已经随大军撤退。
“来得好,我们要撤了!”姬萦大声道。
她能看见,视野尽头沙魔柯极具威慑力的身影,在他身边还来不及逃跑的联军士兵,都如切瓜砍菜一般,肢体横飞了出去。一行数人,向着大后方飞驰而去。
马蹄飞扬,蹄声阵阵,无数正在厮杀的人影被扔在马后,姬萦不敢有丝毫放松,紧紧抓着缰绳,眨也不眨地看着前方。岳涯和水叔紧缀着身后。
徐夙隐原本只是呆呆地坐在她的身后,好似还没回过神来,就连双手也只是虚虚地抓住她的衣角。
忽然,她听到身后,他恍若梦游地问了一句:
“你为何会来?”
姬萦坦然地脱口而出:
"因为你还在这里。”
“.....为了我?”他的声音好似还有迷茫。
“就为了你。”她毫不犹豫。
姬萦顿了顿,哪怕明知他看不见,她也明朗地笑了。
“因为你值得。”
她用同样的话语来回答他,倾听着后边的声响,徐夙隐没有再说话。
但他虚虚抓着衣角的那双手,姬萦能感觉到,渐渐攥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