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宁静,是宋宇承宣泄地重锤桌子的声音。
他以为,他以为过了这么长时间,他早已若无其事,早已完全放下,却没想到仅仅因为别人说了这两个字就失控至此。
书桌上的公文包安静地放在那里,就像每天一样。
它每天陪着他从上班到下班,从没离开过他的视线之内,但宋宇承却很少打开它。
此刻,宋宇承泄愤一样地打开公文包,将里面的笔记本拿出来,摔在桌子上。
不就是因为这个吗,不就是不想面对吗?
他有些粗暴地把笔记本翻开,颇有些逼自己面对一样。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一直逃避的是什么吗?可他就是不想面对,不想接受。
现在,他有些自暴自弃地将笔记本摊开,好像就这么连血带肉地将现实扯开,摔在那个一直不愿意接受的自己面前。
看吧,她不会再联系你了,你到底还在等什么,期待什么!
就这么想着,宋宇承赌气一样地看向笔记本内页,他们两个彼此之间来往的字迹曾经遍布纸张,现在却干干净净的仿若什么都从来没有发生过。
看吧,果然吧。
自嘲掩盖了眼底最后一丝不被察觉的期待,他从来没有这样优柔寡断过,也是时候把这本子收起来了。
他拉开抽屉,锁扣上挂着一把十分醒目的大锁,挂在小巧精致的铜扣上,瞧着有些可笑。
如果这抽屉有灵的话一定忍不住嚷嚷,我何德何能也配得上这么大一锁?这锁就是锁银库也足够用了,您这到底是想锁我还是想把您自己锁上啊?
宋宇承自然听不到这些,他拿起笔记本就要合上往抽屉里放。
抽屉是没有灵,也不知这笔记本是不是真有灵了,就在宋宇承要把它彻底关进小黑屋的时候,那空白的纸上仿若呼喊救命一般,挣扎的显出几个字来,
“宇承哥哥!”
宋宇承要扔本的动作倏然一停,眼睑不由自主地睁大。
是熟悉的幼圆体!
……
宋宇承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那种狂喜就好像濒死的人重新获得生的希望一样。
但一次次失望积累出的理智又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他不确定地又仔细看了看,怀疑自己的眼睛。
短暂的停顿之后,纸面上又闪出几个字来,
“宇承哥哥?”
“……”
“完蛋,不会是因为我到书里来了,这本子就失效了吧!”
“联系不上要咋办?我也不能去城里找人啊!宋宇承?宋宇承!”
后面的字变成抓狂一样的碎碎念。
宋宇承……
因极度紧张而皱起的眉头此时也忍不住舒展起来,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挑,复又被压下。
到……书里?
她到书里了?
金粒粒从刚才的激动变成现在的沮丧,万万没想到啊,这笔记本还能失效?
难不成这本子是沟通书里与外界的桥梁,她进到书里就不好使了?
肚子没忍住咕噜叫了一声,金粒粒捂住肚子,看了看被她放在一边的那半个没吃完的土豆,气呼呼地跺了下脚。
白高兴了!她还以为能联系上呢,连热乎乎的土豆都没心情吃了。
现在人也没联系上,土豆都凉了,早就不是趁热时候那个味儿啦!
金粒粒忍不住哭唧唧,天啊,她怎么这么惨啊,莫名其妙来到这里,一穷二白不说,熟人也找不到,她好惨……
眼泪还没掉下来,就看到纸上多了一行字。
如果不是炉火都快熄了,她一定能看出那字写的仓促又潦草,绝不像从前那样平静。
“你来到书里了?”
哇!对上线了!
金粒粒忍不住惊呼一声,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只手赶快捂住嘴巴,避免惊呼声溢出来。
刚刚被拿到手里,要被吃掉的土豆又放到灶台上。
金粒粒坐在炉火前,借着最后的微光伏在膝头的笔记本上,飞快地刷刷写了起来。
“呜呜X﹏X,宇承哥哥,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进到书里来了,我现在在红星村,就是和男女主在一个地方下乡,我现在是这个书里的炮灰,本来在书里的结局应该是被前段时间的余震砸残废,好不容易逃过去没被砸,现在算是安顿下来了。”
“这里可冷了,我啥啥都没有,饭也吃不饱,衣服还薄,手都冻坏了,宇承哥哥,我好可怜啊X﹏X”
宋宇承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本子,紧紧盯着本子上出现的字,一个字也不放过。
他的眉头随着这些字平复皱起,心好像被死死攥住,连呼吸都不能接上。
从前他幻想过无数次现在的场景,就是有一天她突然出现,笔记本上又重新能看到她的字,他要怎么办。
每一次的结果都是咬牙切齿,决绝痛斥她的无情、不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