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铃第一次遇到闻九则的时候,就被他吓了一跳。
那时候她20岁,在瑜市师范大学上大二。
偶尔放假时,她会去表姐开的面包店里帮忙。
那天晚上大概十点多,表姐有事先走了,她一个人守在面包店里,无所事事地看着架子上的蛋糕模型发呆。
面包店那一条街人流量不大,这个点人已经很少了,好一阵没人进店里。
薛铃正发呆想着事,忽然叮铃一声,门被人推开,一个人快步去架子上取了个面包朝收银台走过来。
“欢迎光临……”薛铃慢了半拍起身说,看清人后声音又骤然收紧消失。
这位顾客长得很高大,而且,他脑袋上都是血。
鲜红的颜色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滑落,连脖子上都是大片鲜红,一直淌进他的黑色t恤里,把肩头那一片都打湿了。
露出的结实手臂上也沾着干涸的血迹。
这个时间,看到一个满身鲜血的高大男人,薛铃第一反应就是报警。
或者打救护车电话,总之,她的手下意识摸向了放在柜台上的手机。
她摸到自己手机的同时,男人的一根手指也按在了她的手机屏幕上,阻止了她的动作。
他随手擦了一下自己下巴上快滴落的血,笑眯眯地说:“别害怕,不要报警,这不是真的血,我是在玩cosplay。”
嗅到血腥味的薛铃:“……”
难道我长得很好骗吗?我看起来像傻子吗?
“我只是来买个面包,麻烦先给我结账。”他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要付款。
薛铃看到他掏出摔裂了的手机,上面沾满血液和灰土,他按了两下,手机黑屏没能开机。
男人沉默了下,轻叹口气收回手机,也没拿柜台上那个面包,说了句抱歉就往外走。
“欸!这个面包你拿去吧,我请你。”薛铃喊住他。
满头血的奇怪男人拿着面包,刚出门就撕开包装吃了一大口。
一口顶得上薛铃十口,那个面包他估计三口就能吃完。
薛铃看到他下巴上的血滴在面包上,被他毫不在意地咽了下去,他看起来很饿,像饿了三天。
男人风一样进来,又风一样地走了,只留下一片淡淡的血腥味,还有她手机屏幕上一个带血的指印。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薛铃都以为那是什么街头混混,可能是和人火拼才会受伤。
直到第二次遇到他。
薛铃和学生会的朋友一起去隔壁瑜市大学找人,在偏僻角落里撞上了一场打架。
也可以说,是一场单方面的施暴。
曾经满头血买面包的那个男人是被打的那一个。
他长得高大,身上肌肉流畅,看起来很会打架,但另一个比他矮了半个头的男人用棍子打在他身上,他却没有反抗,只在对方的棍子狠狠敲向他脑袋的时候抬起手臂挡一下。
他满脸无所谓,甚至一只手还插在兜里,好像被打的不是自己似的,但手臂上脖子上的伤痕触目惊心。
很巧的,那个拿着棍子满脸狰狞朝他挥舞发泄的人,薛铃认识。
闻煊,瑜市大学学生会一员,比她大一届的学长。
薛铃是瑜市师范大学外联部成员,他们部长和瑜市大学学生会主席是男女朋友关系,两所学校学生会曾经一起联谊吃饭,她因此认识了闻煊。
当时闻煊就有意无意找她说话,他们部长还开玩笑一般撮合过他们两个。
但薛铃觉得他们不熟,没有搭话,这事就不了了之。
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闻煊看起来是在把人往死里打,那种凶狠看得人心惊肉跳,和他之前表现出的温文绅士差别太大。
薛铃被那一幕惊住,犹豫片刻要不要阻止。
眼见闻煊那根棍子砸在另一个人肩膀上,直接砸断了,但他看上去还不肯罢休。
薛铃眼皮一跳,忍不住扬声喊:“闻煊,你们在干什么?”
看到她还有她身边其他两个女生怪异惊恐的目光,闻煊愣住,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支吾敷衍起来。
被打的那个看她们一眼,转了转被打的肩膀离开了那里,神态漠然。
隔天,闻煊竟然跑到她的学校去找她,和她说了些不知所谓的话。
“昨天那个是我堂弟闻九则,他是个私生子,他妈妈看我们家有钱,就贴上我大伯……”
“我其实也不想打他,平时都懒得理他,但他十二岁才被我爷爷认回去,以前住在外面染了一身毛病,从小就喜欢打架,还偷东西,又在学校欺负人,我当堂哥的,看不下去了才出手管教他……”
在上公共课的薛铃听着他说话,好想逃又逃不掉。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啊?我们没有关系,也不熟好吗?
她当时的笑容一定很僵硬,但闻煊好像看不出来,先是抱怨数落了一顿自己不听管教的堂弟,申明自己打他的正确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