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位长相极其出色的青年。
他的眉宇清隽似青山,看人的眼神有几许清淡的悲悯神性,温柔得近乎诡异。
面对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青年,看见他们手中拿着的刀也丝毫不惧怕,甚至还温和地出声询问。
大汉不由得仔细地打量眼前的青年。
哪怕素色不合身粗布短袍也能看出,并非是会出现这种地方的矜贵人。
青年温和慈悲的在等他们的回答。
大汉没有开口,警惕地看着,打量眼前的青年是不是他追的那人伪装的。
等不到回应,季则尘对他们长久的沉默也十分宽容。
他拾步上前,又问:“我的夫人呢?”
话音落下,他手腕的红线随之长垂至脚踝,像是被经脉被割破而流下的血。
大汉察觉到此人身上虽看似干净,却有股子暴戾的血腥杀意。
大汉警惕地抬起手中的大刀,让周围的手下杀了缓步行来的青年。
他以为像季则尘这样看似清瘦的书生,一刀便能轻易解决。
然而当他们大刀挥下时,季则尘也已经走到几人的面前,目光落在袭来的大刀上,表情有几分懒恹。
他是真的很厌恶有谁将刀对着他。
生命只有一次,为何不能珍惜些?
慈悲怜悯的青年斯文地轻压下眼角,修长的手指勾住红线,血红的线勒在掌心拉长,铁丝骤然绷直与锋利的刀刃碰撞,发出沉闷的瓮声。
大汉大惊,想要撤退已经来不及了。
几个呼吸间,原本立在周围的人便人首分离,整齐地倒在地上,甚至每一个人脖颈上的割裂痕迹都规整得毫厘不差。
杀到最后只剩下穿着苗疆服的大汉时,他停下来动作,微抬眼皮,淬金的琥珀眸褪成了冷色,玉瓷般的脸没有表情。
像是一尊只有慈悲面的空心佛像,彻底的死寂,毫无人的温度。
“抱歉,我不喜被人冒犯。”
他连含着歉意的腔调都很温柔,然而此时的场景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温暖,反而有毛骨悚然的寒意。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根本就不像是人能有的迅速。
大汉心下大骇,想要抽身逃走。
还没有来得急转身,大汉便被红线从后面勒住了脖子,如同蜘蛛的网缠住了猎物,冷白清瘦的手指用力勾紧。
人的头颅是用脆弱的一截骨头支撑的,只要捆上颈子,哪怕是一根普通的线,使用了巧劲也能轻易地割破。
大汉甚至连求饶的话都没有说出口,便倒在了地上。
温热的血飞溅在如玉瓷的慈悲面上,似盛开的一朵猩红艳花。
季则尘垂下眸,沿着轻颤的眼睫滴落几滴血珠。
他看了眼手指上的血,冷白的手染上浓艳的血半分不影响美感,反而让他产生久违的暴戾。
他意犹未尽的视线,扫过地上的几具死得凄厉的尸体。
都是极好的身体,可惜了。
他遗憾地看了半晌,忽然想起今日唐袅衣似乎没有在门口等他。
以往他每次出去,她都会乖乖地在门口等他回来,只要看见他的身影眼中便亮出明媚的光,软和着腔调唤他夫君。
今日为何不在了?
是因为这些人将她吓着了吗?
季则尘目光环过周围,原本整洁的院子被翻得乱七八糟,地上躺着五六具人首分离的尸体,被切割过的脖颈还冒着血,蜿蜒地汇聚成一条条小河。
青天白日,温慈的青年神情迷蒙地立在院子中央,像是误入了恐怖的凶杀现场。
他站了许久才拾步越过那些尸体,进了屋内寻人。
卧室没有。
厨房也没有。
他找得轻柔,看得仔细,似怕惊吓到了谁。
但里面根本就没有人,甚至他连油灯灯托都取下来了,都没有找到。
夫人没有在屋里,没有在灯托中,连锅中也没有,难道是在外面那些人的肚子里?
刚才他不应该杀了那些人的……
他眉眼染上愁思,哪怕现在他出去将夫人剖出来,也不是完整的了。
直到外面传来的窸窣的动静。
青年清冷地转头,风雪停驻的霜花在他的眉眼碎出涟漪,看向院子的眼底荡出一丝温柔得可怕的浅笑。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