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被压榨已久的灵魂,在肆意畅快地清算累累血仇。
江凯乐的第一反应,是去捂住蝉生的耳朵。
后者朝他投来疑惑的一眼。
“没事,不用管!”江凯乐凑在蝉生的耳边大声说,“走吧,咱们去吃糖,天黑之前再回来。”
“不在江家吃?你有带钱吗?我没有钱,不过可以帮忙刷碗。”
吃东西要付钱或者劳力,这个蝉生知道。
“不用担心,我出来的时候,老师好像往我兜里塞了钱。”
江凯乐一边拖着蝉生走,一边拿出钱细数。
一沓钱快小两千。
谢叙白讲课的时候,大概教过江凯乐外面的基本物价。
他怀疑谢叙白把身上为数不多的现钱全给了自己。
蝉生十分感动:“余又真好。”
江凯乐道:“老师真名叫谢叙白,他特别好。”
蝉生道:“我知道的,特别特别好。”
江凯乐道:“特别特别特别好!”
十六岁的少年蓦然幼稚得像七岁,脑子不灵光的绷带人,智商峰值不超过六岁。
两人一路高声叫嚷着“好好好”,直至走出别墅区,坐计程车,抵达繁华的商业街道。
这是江凯乐第一次没在江家下人的陪同下离开家。
盛天集团那次不算,毕竟当时他还挟持着司机。
也是头一次,他试着自己付钱。
江凯乐领着蝉生找到一家小型超市,深吸口气走进去。
货架上摆放的零食琳琅满目,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不一会儿,江凯乐和蝉生一人手里拿包糖,到柜台结账。
付钱的时候发现才10元,没忍住又去拿了6包过来,总计40元。
江凯乐折回去,拿来两瓶汽水,蝉生拿来两瓶橘子水,总计52元。
他们的钱可以买好多东西!
两人登时雀跃起来,一前一后地跑到货架前,选妃似的挨个拿两样。
店主原先看他们在那儿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转来转去,还以为这哥俩没钱。
结果不一会儿,柜台上的零食袋越堆越多,他装袋的速度甚至都比不上江凯乐两人的手速。
到了后面,看着面前的五大袋零食,再想赚钱的店主都忍不住头皮发麻:“够了够了,你俩回家吃完再来买,别浪费咯!”
结账的时候又闹出不小的风波。
店主见江凯乐随手一掏,就是一沓现钱,顿时狐疑地眯了眯眼睛。
这年头谁用现钱啊?都是手机扫码支付。
一般正常买东西的人,也不会像江凯乐俩人这样,看见大众零食都兴奋得像掉进粮仓的老鼠。
他开口质问:“这钱不会是你俩偷来的吧?”
江凯乐反应迅速,下巴骄傲矜贵地一抬:“你看我们的穿着打扮,像会偷钱的人吗?”
店主看江凯乐,亚麻白的休闲装,布料柔顺如丝绸,肉眼可见的高档,像富二代出门体验生活。
再看蝉生,黑色作训服勾勒出流畅紧实的肌肉线条,像刚从战场下来的雇佣兵。
……等会儿不对劲,这个绷带怪人胸口沾着的是血吗?
是血吧?啊??
“你表现得这么惊讶,是不是家长从来没有给过你这么多钱?”江凯乐突然将纸钱甩得哗啦响,目含怜悯。
店主被他那明着炫耀的眼神刺激到了,瞬间忘记纠结蝉生身上的痕迹到底是血,还是番茄酱。
店家嘴角抽搐:“小少爷,谁家正常爸妈会一次性给未成年人这么多现钱?”
“可是我家长就给了。”江凯乐开始嘴欠,“也就是说你没有。不可能吧,这么惨?”
“我跟你个毛头小子比什么?我单日营业额都不止这个数。”
“但那不是家长给的啊。”
“我一个月营业额是你手中的四十多倍!”
“但那不是家长给的啊。”
“你家长是在纵容你!”
“对啊。”江凯乐终于心满意足地一笑,“你怎么知道我家长特别爱我?”
店主:“…………”
赶在店主大发雷霆之前,江凯乐赶紧结账,双手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袋,像只招猫逗狗的泼猴儿,嘻嘻哈哈地推着蝉生闪人。
刚出门,他就带着蝉生去换了身新衣服,脱下满是风尘和血腥味的作训服。
买衣服花掉小两百,买零食花掉小三百。
两个人脸上带笑,一路吃吃喝喝,对什么都新鲜,听到叫卖声就凑上去,闻见香味更是走不动道。
吃过冰淇淋,吃过小蛋糕,糖糕、牛肉面、煎饼果子……
他们走过宽阔的商业街,步入静谧的公园,顺着茂密的林荫漫无目的地走,一口闷完饮料和奶茶,对着打了个混着各种甜味的长嗝儿。
最后两人懒散地坐在躺椅上,咔嚓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