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等可悲的一件事。
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
母亲颈侧的淤痕青紫,但却并不伴有多余的抓痕,身上着得是红衣,哪怕就算是个普通人也清楚红衣的不详,她脚下倒有歪斜的板凳。
她看起来像自杀。
父亲同样如此,他头身分离,头被母亲带去卧房,身体不知留在何处,颈部的切口非常干脆利落,似乎是从颈左侧至右下,双手并不存在其余伤口,倒是身上有因没有头走路碰撞出来的痕迹。
他看起来同样像自杀。
可怎么会有人这么决绝的自杀?
他们吵了快有两个多月,两方总是无法达成一致。
又怎么会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夜晚双双赴死?
楚淞君不信。
他不是三岁小孩。
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
***
“出汗了!出汗了,莫不是魇着了?”
瞧见楚淞君的额头蒙上层轻薄的汗,楚老太太连忙安慰。
“孙儿莫怕,列祖列宗都在这儿。”
“娘!当心!”
楚秉天突然一手揽过自家老娘,一手拉过自己的夫人。
“都离远点!”
楚秉天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阴寒的冷气从地面渗出,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如同藤蔓一样缠住他们的心,正攥住收紧。
就好像是瞬息间坠落所带来的失重感。
鸡皮疙瘩正一点一点冒出,拥挤地团在一处。
一只苍白的,如同死尸一样的手从地面的阴影里探出来。
紧接着便是黑到极点的长发。
她抬起头,阴森的双目盯住楚秉天。
“嗬,嗬——嗬。”
“淞君!”
郑元瑛忍不住叫了一声,试图别开楚秉天的手,将还在榻上的楚淞君抱回来。
“元瑛,别担心,她不会伤害淞君。”
楚秉天加大力道,将郑元瑛锁进怀里:“她不会伤害淞君。”
“知晴!那是你孩儿啊!别伤害淞君!”郑元瑛喊道。
“元瑛!冷静一点!”
“她不会伤害淞君,她不会伤害淞君。”
楚秉天重复道,似乎是正在用强调的语气安慰自己。
“淞君失控了。”他强壮镇定,冷汗顺着背脊流下,吩咐左右:“去将王太医请回来!”
侍女们连连应是,手忙脚乱地往外跑。
楚秉天深吸一口气。
对面的红衣女鬼正如同蜘蛛一般往外爬,阴寒冷气潮水般向四周扑去,屋内瞬间仿佛暗了下去。
淞君只是一三岁小儿,能让两鬼随身,是沾了亲子的光。
楚秉天本以为再次看见弟弟弟媳,也要大约五六年后,可他万万没想到今日就见了一回。
淞君如此年幼,还刚生了一场大病。
刚过鬼门关,恶鬼就立刻失控,这难道是天都要收走淞君!
楚秉天心中无力感愈重,双手双脚都在发冷。
“秉天。”
楚老太太突然握住楚秉天的手。
老太太双眼圆睁,满脸不可置信,她颤抖的手指向床榻之上。
“怎么!”
楚秉天失神地喊出声。
只见床塌之上,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瞪住他,汗顺着额头滑进眼中,却没让他眨上一下。
楚淞君的喉咙还很干涩,唇泛着白,脸上毫无气血之色。
他咬牙切齿:“你到底是谁!”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女鬼漆黑的长发猛然张扬舞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射而来。
楚秉天低头,双手,双脚倏忽被绑起,整个被悬吊而起!
“呃啊——”
楚秉天没缓过神来。
“淞君我儿!”
“孙儿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楚秉天还是没缓过神来。
他恍惚不已。
他儿淞君,是在驭鬼吗?
三岁?
在生了一场大病,突缝变故的年纪。
世家都爱造神童。
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名声是从何而来,左不过是上头帮着作假。
淞君三岁就能够驭鬼了!天纵之才啊!
世上怎会有如此钟灵毓秀之孩儿,祖宗保佑啊!
只要这孩儿能够活下来!那豫章楚氏……
“说话!”
女鬼的发丝猛然穿刺过楚秉天的手掌。
他下意识呻吟一声,脸上却缓缓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哈——”
楚淞君心里的怒火直冒,喉咙疼得厉害,他憋着一股劲:“若你不愿说出口,我噗——”
他突然呕出一口血。
血泼洒在床塌之上,缓缓渗进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