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之下,焉有完卵?”
“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让你们参军。”姬萦说,“我敬你是个英雄,不瞒着你。此次计划,便是因为青州扩军,我看上了你们在十万大山里的青壮年。”
“普天之下,谁不知道宰相是个大奸臣!你要让我们给大奸臣效力,想都别想!”孔会大骂。
“你忘了我是什么官职了吗?”姬萦笑道。
“春州?你要带我们去春州当兵?”孔会满面狐疑。
“虽然春州现在在三蛮统治下,但我肯定不会当一辈子挂名太守。”姬萦说,“到那时候,只要你愿意,我就把你带走。”
“那其他人怎么办呢?”孔会带着犹豫和不确定的神情,紧紧地盯着姬萦问道。
“我总不能将所有人都带走。其他人,便各凭本事吧。”
“那你放了我,让我回山上去跟他们说。”
“这不行。”
“为何?!”孔会又急了起来。
“我说这些,只是因为我看得起你。”姬萦站起身来,微笑道,“但我也不是谁都看得起的人。”
“我要的是兵源,不是死人,只要他们束手就擒,我绝不会伤及人命,这一点你可放心。”
“今后依旧会给你送来三餐,希望你不要再折腾自己,免得你爷爷来了,也见不到你。”
姬萦不顾孔会大喊大叫,转身走出了厢房,重新挂上了铁锁。
经过整整三天的沉静,她心中估计着山上的山民应该要有动作了。果不其然,就在当天夜里,城外突然遭到了猛烈的袭击。不光是晾晒场,就连城外的防事也遭受到了攻击,被投射了许多带着火焰的箭矢。
十万大山的第一次反击超出姬萦意料,城外防事遭到不小的损失。
然而,若说第一次是松懈,那么第二次,第三次的惨重损失就着实没有借口了。
孔会被俘后,山民们不仅没有像姬萦想象的那样溃散成小股小股,反而出现了明显的纪律化。
这让原以为孔会就是攻克十万大山最大难题的姬萦感到一阵动摇。
她在孔会那里旁敲侧击地试探打听,然而孔会却显得十分自信,坚称在有勇有谋这方面,整个十万大山里都找不出比他还要更加出色的人。
他甚至还略带骄傲地向姬萦讲述了,他是如何带领山民下山劫掠晾晒场的。
事实却是,现如今带领山民展开反击的这个人,比光有一身蛮力,头脑简单的孔会难缠万倍。
一个人想不明白的事,便借个脑袋来想。
姬萦再一次亲自登门拜访徐夙隐,在他那竹影摇曳、幽静宜人的院落里安然地坐了下来,然后将这几日山民们袭击城门的经过细细讲述了一遍。
姬萦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徐夙隐沉默半晌后,只说了一句:
“……十万大山里,必有一个高人。”
“连你也觉得是高人?”
“第一天的袭击,运用了调虎离山和暗度陈仓的兵法策略;第二天的袭击,又隐隐有着欲擒故纵的意味;第三天的袭击,则是一招釜底抽薪。”徐夙隐缓缓说道,“如今领导着十万大山流民的这个人,必然是一个深谙用兵之道的高手。”
“既然你也这么说,我心里便有底了。”姬萦说,“蛮有蛮的捉法,将有将的捉法。”
“你心里已有怀疑的对象了?”
“收留孔会的爷爷,是个可疑之人。”姬萦说,“听孔会说,他爷爷是孔子后人,有半本孔氏族谱,是村里为数不多识字的人。村里谁家生了孩子,都会找他取一个好名字。因而在村中很有人望,被称为孔老。”
“按理说,他是个文人,可左脚不知什么时候又受了什么伤,膝盖以下没有了,现在是一条木头做的假腿。”
徐夙隐沉吟了片刻:“我并没有听说过失去左腿,又擅兵法的人,不过,你说的确很可疑。你打算怎么捉?”
“孔会抢的那些酒,都是给他爷爷抢的。他爷爷应当是一个爱酒之人。这些天,我特意将城外的酒都藏了起来,所以他们抢不到酒,之前孔会抢回去的,也该喝完了。”姬萦说,“我打算拉一支贩酒的商队从山脚下‘路过’,诱山民来抢。而我乔装打扮在里面,亲自去会一会这人。”
“我也读过几日兵法,最擅长的,便是‘擒贼先擒王’。”姬萦笑道。
“我和你一道。”徐夙隐想也不想道。
姬萦刚要拒绝,他又说道:“我扮做商队的主人,而你是我的侍卫,若发现我能换到千万赎金,他们必定贪欲发作,将我挟持回山。否则,他们劫了酒就走,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是——”
“与你在一起,我又能有什么危险呢?”
姬萦似乎还是头回听徐夙隐说这么多话。
总之,他打定了主意要与她一道进山。
“……好罢。”她犹豫半晌,终于点了头,“你一定不能离开我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