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醒来时口口声声想要父亲,他又怎么能让她受这个委屈?“儿子要娶的是苏樱,也只能是苏樱。“你!”杜若仪勃然大怒,“我已经一再退让,你竟如此不知好歹!”
“儿子知罪。”裴羁躬身再拜,“我既要娶她,那就必然是光明正大,昭告天下,决不会让她连自己是谁都不能承认。”杜若仪见他嘴里说着知罪,神色却坦坦荡荡,丝毫不曾有愧悔的意思,他竟如此执迷!一时间急火攻心,半晌才道:“既如此,那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这桩婚事我绝不会同意,你若一意孤行,从此也不要叫我母亲,母子之情,从此断绝!”拍马离开,余光瞥见裴羁停在原地目送,竟连追赶挽回的意思都没有,杜若仪心中气苦。他不要前程也就罢了,但裴则怎么办?裴道纯已经成了笑柄,如今兄长又走了老路,今后在郡王府可如何立足?催马回到队伍末尾,侍从迎上来接着,杜若仪沉声道:“回长安。”
他已经鬼迷心窍,她跟去魏州也劝不动。婚姻大事必须父母首肯,她不松口,裴羁也娶不了,不如先回长安,再做计较。身后有马蹄声,跟着一道沙哑的语声响起:“田午拜见杜伯母。”
杜若仪怔了怔,回头,田午跳下马向她叉手,行的是男子之礼。此时对面相觑,再细细端详,她容貌在英气之中其实也还有几分女儿家的细腻,只不过初相见的人乍一看这行事这做派,绝不会想到她是女子罢了。杜若仪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便随着裴羁的说法道:“田将军客气了。”
田午咧嘴一笑:“请伯母到这边说话。”
她拉着马当先往道边去,杜若仪也只得跟上,看看四下无人,田午停住步子,忽地说道:“听说伯母不很满意三郎君自己挑的妻子,伯母看我怎么样?”杜若仪吃了一惊:“你?”
“不错。”田午笑了下,“我阿耶愿与裴氏结秦晋之好,我也仰慕三郎君已久,伯母若是看我还说得过去,打发人跟我说一声就好。”她又是一叉手,跳上马背:“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告辞。
马匹载着她如飞地去了,杜若仪默默看着,皱了眉头。
藩镇之主,从来不是世家考虑的婚配对象。一来出身多半不高,二来与朝廷关系微妙,多有不得善终的。然而比起苏樱,总要强上几分。田午既然敢当面跟她说,应当也有几分把握能说服裴羁,况且裴羁的立足之地就在魏博,如果田昱坚持要嫁女儿,他必然得认真掂量拒绝的后果。也许此事的转机,就在田午身上。她可以先静观其变,有田氏父女暗中使力,裴羁想成亲,没那么容易。杜若仪拨马回头:“回长安。”另一头,田午催马赶上裴羁:“三郎君的母亲也在,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方才我赶着去拜见了,伯母要回长安。裴羁望着远处已经离开队伍反向行去的杜若仪,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你这车走得太慢了,”田午说着话往蒲伦车里一望,车窗开着一条缝,一张芙蓉面倏地一闪,隐到了里面,田午笑了下,“是心疼娇娘,不舍得走快吧?我走不了这么慢,不等你了。”她加上一鞭,催着马飞也似的走了,裴羁沉沉望着。
一大早迎到这边,决不会只为了告诉他朝廷新派了监军副使,她方才特意去见母亲,说了些什么?回头,蒲伦车的窗户又推开了,苏樱靠在窗边透气,裴羁连忙凑到跟前:“肚子还疼吗?”
“好多了。”苏樱望着田午远去的背影,“方才那人是谁?”
“田节度的女儿,田午。”裴羁道。
“是个小娘子?”阿周吃了一惊,忍不住插嘴,“怎么打扮成那副模样?还以为是个郎君。”
裴羁顿了顿没有回答,看见苏樱一双眼犹自望着田午的背影出神,眉头微微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心里突然就有点不安,轻声道:“念念。
“嗯,”她回过神来,抬眼看他,“怎么了?"
“要不要停下来歇歇?”裴羁慢慢道。
方才那若有所思的模样,险些让他以为,是从前的苏樱回来了。
“不用了,我不累。”她看他一眼,目光里满是关切
,“你要不要歇歇?身上还有伤。”
让他心里一下子熨帖到了极点,将方才的疑虑全都打消,柔声道:“无妨,我能应付。”
拍马跟在窗边,隔着窗子将她纤纤素手握在手中:“念念,等到了魏州。”
到了魏州,便是别一番天地,他和她,应当会有另一番将来。
苏樱抬眼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话只说了一半:“什么?”
“没什么。”裴羁眼中带着淡淡笑意,将她的手又握紧些。
等到了魏州。
入夜时车马入魏州城,进宣谕使府,裴羁将苏樱诸事都安顿好,这才起身前往节度使府,拜见田昱。田昱正在书房里批公文,听见动静时抬头,啪一声扔了笔迎出来:“你这一去竟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在京中住得快活,不准备回来了!”裴羁躬身行礼:“有些事情耽搁了,请明公恕罪。”
“罢了,回来就好。”这一年多宾主相得,经过整顿田亩,约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