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走马上任,有此一问倒也正常。他身边的西安府知府王惠山却是在西安留任了几年,对陆家和陆承都了如指掌。王惠山答道:“大人,这位是陆家的九郎,陆沛霖的公子。
“陆家,陆沛霖。”刘龄之的兴奋之情顿时凉了半截,他沉吟说,“本官约莫记得,陆沛霖中过光熙七年的解元。“大人说得不错,”王惠山笑说,“陆沛霖是银川先生的学生,因故耽误了两届考期,听说已经在筹备明年的春闱考试。银川先生,陆家、陆解元..
个个词汇砸到刘龄之脑袋上,他敛住笑意,神情不由严肃起来。
这一
刘龄之叹了又叹,摊着手说:“这样好的苗子,真真可惜了。”
既然是银川先生的徒孙,还出身陕西数一数二的陆家,父亲又中过举子,甚至考上了解元,那么陆承肯定不可能去走军户晋身的路。无他,打仗太苦,又容易丧命。
与之相比,自然是科举入阁这条路要来得简单光明多了,如今早不是“若个数生万户侯”的时代。刘龄之叹惋着跌坐回椅子上,连连摇头,他较劲地拍着自己大腿说:
“可惜啊。”
刘龄之看到现在,只觉得陆承的骑射之术以及身姿放在京城里都乃上乘,只不知道其谋略如何?若是能将他收入麾下好好调/教,来日未必不能出将!王惠山在西安府几年,多少听说过市
“功夫虽然重要,但是一个人的性情品格也是不可少的必修课。
井上关于陆承的一些传闻,他又与陆玮同朝
共事过,所以他倒不像刘龄之那样欣赏陆承,甚至对陆承还抱了一点儿芥蒂在。
王惠山隐晦地说:
刘龄之眯着眼看他。
王惠山却不继续开口。
刘龄之心里还是放不下陆承,他一面计划着派人去打听这位少年的底细,一面又不露声色地说:“此子既然是陆家的儿郎,看来与我无缘了。”“在他前一位出场的是谁?”
曹道梁在王惠山这里还挂不上名,另一位官员答说:“是下官底下的一位千户之子,若下官没记错,应当叫做曹道梁。”“此子也不错,”刘龄之说,“其父为千户,想必他也有从军的意愿,稍后带他来见我。
那位官员说“是”,马上便派了人去安排。
陆承下场以后,不出意外地得到了刘巡抚的赐酒。
他今日的表现算得上一骑绝尘,无人能出其右。即便他将来不走武官的道路,也不妨碍刘龄之对少年的惜才爱才之心。这么多少年里头,陆承是头一个,也是唯一
一个得到了刘龄之赐酒待遇的人。
端午佳节,人们喝的是祛病驱毒的雄黄酒,雄黄酒酒性不重,且算在药酒的范围,半大少年也能喝得。陆承自小更手中接过酒杯,再潇洒地仰脖饮尽。多余的酒水顺着他白皙修长的脖颈缓缓流下,此情此景,颇有魏晋的名士遗风,美得堪可入画。纪明意望着少年鲜衣怒马的身姿和他被风吹扬起的衣角,忍不住喃喃出声道:“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这句喃喃被陆纨完整地听到了。
他面不改色地说:
“看来九郎今日的表现,已经完全收服了阿意。
纪明意不好意思地笑了几声
她的确没想到陆承这小
子深藏不漏,骑射功
夫居然高深到了这个地步。
难怪那日他问自己来不来看,敢情在这里等着我呢!
纪明意巧笑倩兮地说:“九郎这样棒,也多亏郎君教得好。
她抱着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打算。
谁知陆纨却神色淡淡道:“我不精于骑射,也不赞成他学武。
“九郎能达到今日这样的水准,更多是依赖于自身的勤奋,”陆纨的面色清淡,他望向场中间锐不可当的少年,语调波澜不惊,“他虽是我的儿子,但这身好功夫与我没有多大干系,我不敢居功。
纪明意不想他这么自谦,自谦到自己都不知该接什么好了,只好为难地望着陆纨。
陆纨也看向女孩儿,他脸上绽放出浅浅的微笑,这份笑意遮掩了他话语里微不可闻的失意和落寞,他认真地说:“阿意,明日我就要启程了。”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纪明意心中还是有些微不舍,她不由扁着嘴说:“这么快啊。
“是。”陆纨安静片刻,他道,
“我原本放心不下你和九郎,怕你们二人在府中发生争执时没人调和。但眼下见你如此欣赏他,想必也定然愿意包容九郎,我放心多了。”“还记得应允过我的事情吗?”陆纨问。
纪明意点头,答说:“记得。”
“如果九郎能听我的话,我会努力规劝他的。”女孩儿的语气郑重。
陆纨笑一笑,却说:“不止这个,
纪明意问:“还有什么?
“还有你的课业。”陆纨凝视着纪明意,一丝不苟道,“那日在书房,阿意不是信誓旦旦地承诺,说要临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