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不绝地说着,已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如果不是水,那一定是空气的问题!暮州有瘴气!对,一定是有瘴气影响了我的丹炉!我得加厚炼丹室的墙壁才行,一个气孔也不能留,一定要完全隔绝瘴气的入侵……”
“南院如今没法住人了,我会让人把你的东西搬到西院的菱角阁去,那里更为幽静,不会有人打扰小徐公子炼丹。”姬萦和声细语地说道。
要不是运气好,偌大的南院只住了徐异一人,说不定这回还会产生其他伤者。姬萦这回多了个心眼,把徐异给安排到最偏僻的西边菱角阁去,哪怕他再炸一回,只要规模没这回大,都不会有其他伤亡产生。
不过,小徐公子还是要多多保重自己的身体,行事小心谨慎一些为好。倘若小徐公子在暮州出了什么意外,小冠在宰相那里可怎么交代?”姬萦说道。
“都说了是小事故,平常没这么大动静!”徐异不耐烦道,“为了追求长生大道,炸个炉子又算什么?”
……问题是,炸的不只是炉子啊。
姬萦再次将目光投向那惨不忍睹、黑烟四处乱窜的南院。
以她平日里的个性,早就该为重建的费用痛心不已了,然而此刻她却丝毫不在意重建的费用,只因为她一眼就看到了其中更为引人瞩目的事物。
节度府,曾经的州牧府,即便再如何偷工减料,其墙壁的厚度也是寻常民宅难以比拟的,更是远超血肉之躯所能达到的硬度,即便如此,却都被徐异的一炉丹药给炸穿了三道屋墙。
如果这炉子能在她攻打三蛮的时候,恰到好处地炸开,那将会是怎样一番惊天动地的景象?一个炉子又能瞬间带走多少三蛮的性命?倘若将其放置在城门前,一个小小的炉子岂不是就能轻而易举地炸开那厚重无比、坚不可摧的城门?
姬萦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奔腾着,毁于一旦却丝毫不令她心痛的南院,仿佛让她看到了一个全新的未来。
徐籍给她送来的究竟是联谊对象,还是绝世武器啊?
姬萦给了江无源一个眼色,待他走到她身边后,姬萦低声说道:
“封锁消息,对外就说,我正在做单手举起青铜鼎的训练。”
有的流言,不是谁都能传。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洒在暮州坊市的大街小巷,热闹的人群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然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关于昨天节度府内那如同地动般巨大声响的传闻。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脸上充满了好奇和疑惑。
人们刚听说是青铜鼎落下来的声音时,都表现得不屑一顾——
青铜鼎,动辄几十斤,谁能挪动青铜鼎啊?
再一细听——什么?是慕春节度使姬萦?那个只用一根手指就掐断了贞芪柯脖子的女人?
和她以往的传奇相比起来,单手聚鼎这样常人无法理解的训练,也就可以理解了。
节度府内再有奇怪声响传出黑烟袅袅升起,伴随着袅袅升起的黑烟,外边的百姓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们节度使又在举鼎。”
“不不不,我听我爹隔壁邻居三婶在节度府里做事的姑姑说,节度使是在府里拖着青铜鼎跑步呢!不然怎么能搓出黑烟来?”
“姬大人都这么强了,却还是不忘努力提升自己,真是我慕春之光啊,我们有姬大人这样的节度使,真是我们一生的幸运!”
由于徐异本人都还未发现的魅力所在,姬萦不但没有追究此人炸毁南院的过失,还十分热情地陪他重迁新居,主动联系暮州的丹道同门,又给他送了一个完好的炼丹炉过来。
姬萦甚至鼓励徐异再接再厉,比起再盲目尝试炼制丹药,不妨先从掌握爆炸的规律做起,只有知道为什么导致了错的结果,才能在下一次更好地规避它——
徐异深以为然,对真诚为他考虑的姬萦十分感激。
十天后,暮州的两份回信一前一后到了徐籍手里。
虽说他早在一开始,就预料到了姬萦不会剧烈反抗他安排的联姻,但他也未曾想过,这两人会如此合拍——
一前一后到达青州的两份信里,不约而同地写着一个事实:
满意。
姬萦满意徐异,徐异也满意姬萦。
这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想。然而,安插在暮州的眼线也没有传回特别的情报。难道真是他随手一点,鸳鸯谱就真成了?
徐籍正在思考其中是否有被他遗漏的地方,管家兰骆的声音从院子外响起。
“三公子,老爷正在里边处理公务,不便——”
兰骆话没说完,满脸怒色的徐天麟已经冲入了书房。
徐籍放下信笺,摆了摆手。
兰骆的声音戛然而止,默默退出了跨入书房的那一条腿。
徐天麟走到书房中央,强忍着怒意行了个礼,迫不及待问道:
“父亲,真的是你安排徐异去暮州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