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客套话语,其实强压毒性,暗聚灵力。眼下他为鱼肉,谁知道来者是敌是友。
“不急。”来者抱臂悠然道,“真狼狈,我要多看几眼。”
叶灼:“。”
背靠琼花树,叶灼勉力压下喘息,出口的声音哑得陌生:“我和阁下有仇?”
“有。”
“你右手三步远处是我的剑,”叶灼说,“既然有仇,把它拿来,我与你一战。”
寒潭潮声忽地大了。
“……你的剑?”那人语调阴恻恻的,情绪莫测。
铮然剑响,灵剑飞入那人手中。
只见那人持剑向他走来,道:“叶灼,我今夜是来找你寻仇没错。只可惜时候不巧,你不能战,只得作罢。
“等你好了,我会再来,你我堂堂正正比过。”
“记住,我名离渊。”
离渊?
没听过这号人物。
叶灼闭眼,只觉异香缭绕。就在方才,药性竟然又增长。
掌心血已染红大片衣袖。
黑色身影越来越近。叶灼背后忽地一寒。
“别过来!”
他知道了,体内的毒性——正是随着这人靠近才陡然散发,愈演愈烈!
可这毒不是楼客下给自己的么?怎会和这人有联系?
那叫离渊的浑然未觉,不悦道:“你怕什么?我又不会趁人之危。寒潭是水声来处么,送你去就是。……别动!好奇怪的香气,我看看你中了什么毒。”
刹那间此人的呼吸已近在眼前,叶灼勉力聚起视线,只看见一片华美的黑色衣摆,衣料在月色下泛着深银的光,透出奇异的兽形纹样。
这是……
想不清了。
“龙信香引?”离渊声音愠怒:“你们怎么敢用这东西炼毒?叶灼,你真是不想活了!”
别人下毒,和他有什么关系?
叶灼心头火起,真想提剑杀了这人!
道破毒药材料后,见了瘟神似的,离渊向后迅速撤去!
——却是未果。
因为叶灼的手指不知何时已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臂。
那根本不像是一只握剑的手,连指尖都泛着莹润的红。
沙哑的声音咬牙切齿道:“带我……去寒潭……”
寒潭水冷。
哗啦一声浸入水中后,经脉中炽烈的剧毒终于平息些许,不再侵蚀修为。
叶灼的头脑也终于清醒了十之一二。
在水里站起身,就看见那叫离渊的不速之客也在水里,和他面对面站着。
视野清晰些许,眼前所见是一张陌生至极的年轻面孔。
“多谢。”叶灼抹了一把脸:“阁下不必也下水来。”
异香浮动。
“这难道不是拜你所赐。”离渊皮笑肉不笑,“非要我把你带来这里,现在我也不幸中毒。”
叶灼:“……很对不住。”
区区近身接触,这人就中了,楼客到底下的什么药?
离渊:“还有,你这寒潭似乎不能解毒。”
“但能压制。”直到此时叶灼才迟钝地发现那缕异香变了。原来的味道里又掺杂了一道别的,比那情毒香息更为清寒,却更加难以抵御,似乎直侵心魂。
水波冰冷入骨,但那清寒香气中,他灵台再度昏沉,思绪难以聚合。
“味道不一样了。”叶灼缓慢说,“你闻出来了么?”
“当然不一样!这是我的——”
说到一半这人竟然用一个自暴自弃的姿态把自己整个淹进了水里,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才重新冒出来,借着月光,叶灼看见他耳朵尖泛着一点红色。
“……这是我的信香。”
叶灼一时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离渊也抹了把脸,语气极度冷淡恶劣:“现在怎么办?”
叶灼不甚清明地摇了摇头。
此时此景,还能怎么办?
今日寒潭格外动荡,神思恍惚之际,脚下无根,水波卷来,叶灼向前踉跄了几步,正撞在离渊身上。
那东西霎时间百倍发作,似檀的异香刹那笼罩了他,随之而来的就是完全无法控制的变化。
毒性已暂抑,余下的只有铺天盖地的灼热欲念。只有靠近这丝缕香息的源头,才能解脱。
墨一般的长发散在离渊胸前。
“叶灼?”离渊拍了拍他的脸,得到的却只有急促起伏的喘息声。
离渊垂眸,再次抱起叶灼,往水浅处走去。
叶灼几乎是本能地把自己的身体靠近他,像火海之中靠近唯一的水源那样。
人已经不清醒了。
十年了。
十年间,离渊想过很多次,再见这个人的时候,他会在做什么。
亦想过许多次,再见的那天自己是要自报家门,还是先一剑刺去。
——却唯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