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说,若是在宫里,慎刑司定是无人能进,可这里是玄清行宫……”她们下午才到,傍晚开始审讯,如此紧凑的时间,被人钻了空子也不稀奇。
但话不能这么说。
长安看了眼紫弍:“先等仵作的验尸结果吧。”
若真是被灭口的,皇后可就危险了。
陛下之所以一整个下午将皇后拘在长定殿,就是怕打草惊蛇,让皇后有插手的机会,可如今皇后人在长定殿,恬儿却还是死了,要么是有其他人插手,要么……就是皇后早就知晓可能会暴露,所以提前布下暗手。
前者……论在玄清宫中有机会插手的,便只有珍妃了,可珍妃一整个早上都在看诊,身边不仅有赵太医,还有周锡儒呢,这二人盯着,想来珍妃的身子是真的不舒服,后者便是皇后了,除非她早就布下暗手。
皇后出身勋贵世家,早年也有族中女子入宫为妃,留下什么人脉资产也属正常。
长安抿嘴沉思,他自己都没发现,打从一开始思考起这件事时,他的心就偏了。
倒不是因为他对珍妃有多大好感,只是人之常情,珍妃母家连新贵都算不上,长安这个御前大总管,也下意识地看轻了她的能量。
被人看轻的滋味自然不好受。
但不得不说,用来扮猪吃老虎,却是别样的好滋味。
宫中没有仵作,便临时去大理寺借了个仵作来,最终得出的答案也是恬儿是被吓死的。
得了答案的长安很有些无语,却还得向陛下禀告,于是赶忙入了内殿,将紫弍送来的供词奉给了皇帝,顺带着小声告知皇帝,恬儿未曾受刑就被吓死的消息。
水琮:“……”
这宫女胆子如此之小,是怎么敢入宫侍奉的?
他瞥了一眼坐在下面故作镇定,实则脸色苍白,浑身写着失魂落魄的皇后,没说话,只接过供词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最上面的自然是关于玉牌的事,与皇后说的大差不差,却也只说是镇国公从佛寺求回来的玉牌,再详细些的内容却是没有。
再就是她在坤宁宫如何防备那些内务府的大宫女与嬷嬷们。
不得不说,这个皇后是真没用,都当了半年多的皇后了,就连坤宁宫的掌事宫女都不甚亲近,一应事务全靠这个恬儿张罗。
水琮看到最后都气笑了。
到底牛继芳是皇后,还是这个恬儿是皇后?
这牛继芳瞧着也不像是个会被贴身宫女随意糊弄的人啊,难不成她是故意的?
好在宫务牛继芳还是牢牢抓在掌心的,只是在恬儿的口供中,内务府的那些太监们一个个阳奉阴违,皆不得重用,甚至想着早晚有一日将那些人全给换成听话的。
刚才还说这个恬儿胆子小,可从供词上看,却又十分胆大。
内务府再不济,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官员,只是在内宫办事多用内监而已,属前朝之事,哪里轮的上恬儿一个低品阶的女官来指手画脚?
最后便是恬儿那拙劣地邀宠伎俩了。
怪不得有一段时间坤宁宫那边总有人鬼鬼祟祟地想凑到乾清宫去呢,感情又是这个恬儿的手笔?
看到最后水琮直接闭上了眼,呼吸都变得缓慢而粗重,好似在竭力平复着情绪。
“陛下,恬儿她……”
牛继芳担忧了一下午,这会儿看见这一沓子供词,便也知晓是跟恬儿有关了。
她并不是很紧张,毕竟她自入宫起,便没有做过一件昧良心的事,她与珍妃关系和睦,与勋贵出身的贵人也不亲近,更别说下面那些常在答应,她皆做到了一个主母该做到的一碗水端平。
至于那块玉牌……本就不是镇国公府的祖传之物,她也交代了来历,陛下只需前往镇国寺搜查便可。
可这会儿看见陛下的反应……她的心跳开始加速,手脚开始发软,整个人不可自抑地冒出一股子慌乱来,眼前都开始冒出雪花,她攥紧手指,牙齿咬破了口腔腮肉,利用疼痛稳住情绪:“恬儿她可是说了什么?”
水琮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而是继续低头看口供。
牛继芳捂着胸口站了起来。
她是真不知晓那玉牌是如何混入这赏赐之中的,她想了很多种可能,比如说阖宫之中能够分辨毒石的太医唯独周锡儒一人,今日珍妃就恰好身子不适,请了周锡儒入宫看诊。
可周锡儒是皇帝做主请来的,珍妃本人从未逾距,只宣了赵太医把脉。
还想说今日明明恬儿派了人前往太医院,为何太医院的太医们却说从未有人前来,定是有人从中作梗,动了手脚,可那小太监因吃醉了酒而误了时辰,将原本本该一大早送去凉信殿的赏赐,一直拖延到了晌午。
还想说……
很多个疑点叫牛继芳去怀疑,却又怎么都无法说服自己,只因那玉牌乃是私密之物,更是在家中佛堂供奉三年,她一百多台的嫁妆,又有谁会注意到这一枚小小的玉牌呢?
“皇后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