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道他们的确没什么恶意,南兰也不战战兢兢,放松下来便能舒雅自在地和红花会的人相处交流。她向来不是怨天尤人的性格,颇有些随遇而安的心态,当年被送进富察府里之后能很快适应,如今也能很快就享受起了旅程。一开始原本是霍青桐载着南兰,后来见她累了,南兰便主动提出她们换着骑马,她来载着霍青桐。到了平坦开阔的地方,南兰征求了霍青桐的意见,还放开手脚扬鞭让马儿尽情奔腾,一往无前,感受烈烈狂风拂过脸颊的迅疾。一直郁郁寡欢的霍青桐因她难得露出了笑脸。
她们的笑声如银铃般从风中传来,后面跟着的红花会诸人心情都跟着愉快起来。
虽然和乾隆帝达成约定不让人跟踪,但为保完全,这些日子他们一行人都是往偏僻无人的小道走,很少到有人烟的地方落脚。因此路上吃的都是干粮,或是偶尔见到一些山菌野菜或是野鸡野兔,这些东西自然说不上多么精致美味。但红花会的人都是惯常在江湖上走动的,随身带一些椒盐配料,简简单单竟也能料理出别样的风味。南兰对此十分新鲜,一点不像福康安那样嫌弃。
她生下来只出过一趟远门,就是从江南老家到京城,但那时也是有镖局护送着马车,沿着官道走歇在驿站客店里。不过她虽未亲身行过万里路,但读过许多书。
南兰在路上见到一些在书上看到过的花卉草木和地理风物便轻声问霍青桐,她答不上来时,其他人有知道的也都不客回答。这时,少女亮晶晶如星子的杏眸便会盛满敬佩的神情。
令人心下备感舒畅欢喜。
有时南兰提出的一些较为罕见的植物可以用作佐料,她在游记上见过吃法,其他人也不嫌麻烦地采摘了按她说的试一试。味道果然不错,诸人于是大加称赞。
这时南兰便捧着赵半山给她削出来的小木碗,坐在火堆旁,唇边抿起一个腼腆的微笑,清丽绝俗的雪白面庞露出一点梨涡。明明是在亡命天涯,但她倒像在策马江湖,遨游天下。
她的快乐也感染了其他人。
一段时间下来,红花会的人都非常喜欢这个容貌美丽又性情可爱的小姑娘,尤其是和她同乘的霍青桐和掳她出来的赵半山这日,他们已经进入了回疆的范围内,诸人都很高兴。
霍青桐见南兰对回民们的服饰很好奇,还特意买了一身回疆少女的衣裙送给她,又亲手为她把头发编成许多小辫。又换上雪白丝绸打底绣着色彩鲜明的红花的宽袖连衣裙,外面套对襟背心,头披白纱巾,右侧戴顶玛日江朵帕的小帽。原本穿着汉族裙衫,清丽淡雅宛如空谷幽兰的少女仿佛瞬间变成了广阔无垠的碧绿草原上,皑皑雪山顶圣洁无瑕的雪莲花。当南兰站在众人面前时,令诸人仿佛看到了曾经最爱着一身雪色白衣,恍如仙子下凡的香香公主。同样美地那么惊世绝俗,容光耀目令人不敢逼视。
当天晚上休息时霍青桐轻轻抚摸着少女如雪白滑腻如羊奶般的脸颊,目光里充满了怀念和悲伤。
南兰乖巧地依偎在霍青桐怀里,她们这段时间关系已经很亲近,她知道,霍青桐是又想到了她的妹妹,那个叫喀丝丽的女孩。南兰对喀丝丽同样印象深刻。
她并没有亲眼见过她,令她深刻的也不是据说她们一样美丽的容颜,而是喀丝丽香消玉殒在宫中的经历和结局。“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南兰忽然这般喃喃道,霍青桐一时出神没有听清,但还是很关心地询问,“阿兰,你在说什么?”“我觉得,”少女仰头看了一眼霍青桐,没有回避而是直接道,“喀丝丽这样的结局或许也很好。”这话听起来有些冒犯,但霍青桐是个十分聪慧的女子,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更是知道南兰的确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所以她没有急于作色,而是温声询问,“为什么这么说呢?”
霍青桐的态度让原本有些犹豫的南兰下定了决心,第一次向人倾诉了自己多年深埋起来无人知晓的心事。"因为我和她一样。"
“我的确和富察府没什么关系,但我住在那里,因为他们将我当做奇货可居,我是富察氏要送入言里给皇帝的一件礼物。”少女说出这些话时嗓音清淡,语气平静,但霍青桐却一时骤然惊异地瞪大了双眼,而南兰的话还在寂静的深夜里低低响起。“我迟早也要被困在那深深宫墙里,在华丽的金笼里供人观赏,讨好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从此再也没有自由可言。”“可是我时常想,与其像个傀儡一样,笑不是自己的,哭不是自己的,变得面目全非,倒不如干干净净地来,干干净净地去。南兰淡淡一笑,重复了之前霍青桐没有听清的那句诗,“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这也很好。”她模样看起来就像平日里那样清雅微妙,淡泊深远,但霍青桐却是再也忍不住眼底的泪光,突然用力心疼地抱紧了身侧的少女。才十四岁的小姑娘,她还这样年轻,这样地稚嫩....
却因为艰难的困境和看不到希望的未来被迫成熟,已经能悟出这样通透又悲哀的话语。
霍青桐情不自禁想,她的喀丝丽是不是也是如此?
原本霍青桐就因为南兰和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