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那阵子赧然散去不少,徐意又开始替他担心,她一本正经地问:“九郎,你今日揍了鞑靼的小王子,这事儿要不要紧?”
“无妨。”陆承说,“别说巴图尔目前还不是可汗,即便他日后做了可汗,照样得对我朝称臣。何况此次是他挑衅在先,我不过是学着他挑战擎玉柱那般,去挑战了他一次而已。相扑比赛,有输有赢不是很正常?”
“当今皇上是圣明天子,不至于为了此事儿责罚我。”陆承笑道,“阿意不必为我担心。”
徐意乜了他眼。
陆承凝视徐意的眼睛,他接着问:“你可以陪我一道吃完晚膳再回府么?”
“不成。”徐意答说,“我出门之前答应过我大哥,得在酉时前回家。”
听她答得斩钉截铁,陆承只好闷声道了句“喔”。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果真不再继续逛,他们坐在马车里天南海北地说了好大一会儿话,眼看时候不早,马车才开始驶动。
到了蒋国公府,下马车前,徐意端详了陆承许久,终于还是诚实地告诉他:“两日后,郎君约了我,我也应了他。”
“我知道。”陆承扯着嘴角,哼唧了下。
徐意见他回答得这么大方,自己反倒不知该如何往下说了。
陆承波澜不惊地开了口,他缓缓道:“我爹固然优秀,但我也有他不可取代的地方。”
“阿意,这次你是自由的,”陆承的声音低沉有磁性,他道,“我既然说眼下不逼你,那么就会等你想清楚。”
他目光幽深地注视她,一双黑眸十分平静。
徐意顿了顿,她沉默地点着头。
在陆承安静坚定的注视下,徐意走进了蒋国公府。
花厅里头,一家子都在等她开饭。
徐彦和盛氏交换了个眼神,没多问她去哪儿,徐元寿正专注望着眼前美食,倒是徐靖欲言又止地看了妹妹几眼,顾忌父母在跟前,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徐意坐下后,一家人说说笑笑地开始用膳。
生活有条不紊地过着,徐意与陆纨约好的日子则接踵而至。
做上了内阁次辅之后,陆纨休沐的日子不多,一旬里方得一天。休沐从前对他而言并不重要,甚至许多时候就算轮到了他休息,他也会选择在户部中坐堂,比起安静的府邸,那些冗杂的公文反而能带给他短暂的充实感。
陆纨总以为自己可以刀枪不入,可面对空空如也,温情不再的宅院时,原来他也会有逃避的时刻。
今日休沐却截然不同了,他要去赴阿意的约,想来会是美好而令人期待的一天。
长天等都察觉到了陆纨的不一样。
陆纨特地起了个大早,一向不在穿上讲究的他,出门前还独独挑选了件茶白色并蒂莲纹的双面绣直裰。
这件衣裳一穿上身,将他整个人衬得风雅如月不说,更把他显得年轻了好几岁。这几年,陆纨脸上的笑容不多,大多时候他虽然温和,但也始终保持着清冷。他本就情感淡泊,能引起他触动的事情越来越少。
可是长天发现就今日一早上,爷居然笑了两回!
今儿到底是什么好日子,值得爷这样高兴?
长天搀着陆纨上马车时,大着胆子恭维了句:“爷今日真俊啊,要是公子在,您与他走出去一点儿不像父子,说是兄弟都有人信。”
不得不说,在陆纨跟前多年,长天察言观色的本领确实上乘。他这话成功说到了陆纨的心坎里,陆纨淡斥了句:“贫甚么嘴。”
虽是斥责,可语气里头一点儿怒意没有,长天于是明白爷其实很满意他说这样的话。
诶,长天更奇怪了,爷这是起了心思和公子比?
可是……夫人不是不在了么……
他俩难道又……又看上了同一位姑娘?!
长天一边驾车,一边狐疑地做着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