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热得睡不着觉,年纪小又受不住冰,就大手一挥,同意了邢夫人的请求。
她也没奇怪邢夫人为什么要带走贾琏——继母难做,邢氏明面上总得一碗水端平。
想来老大媳妇是不想让别人说她偏心吧?
于是邢夫人就把大房的几个孩子和西席先生蒋凤举一家全都打包带走了。
荣国府给蒋凤举的束脩很丰厚。
但蒋凤举妻子要养病,他们老夫妻还有三个孙子要养,夏天也舍不得用太多冰。
京城冰价极贵,像贾家那样一盆又一盆地置换冰鉴可就太奢侈了。
跟着贾夫人去庄子上消暑时间好事,惠而不费,还有助于妻子修养身心。
蒋凤举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所以,还没等贾琏和王熙凤擦出爱情的火花,邢夫人釜底抽薪,包袱款款地带着人跑路了。
——嫁妆箱子里面又多了满满一盒子金元宝金首饰。
这是贾赦付给邢夫人的定金,事成后还有另外一盒。
邢夫人赚了钱高兴得很,还特地派人回荣国府向贾母禀告,说她给老太太在清虚观点了祈福的长明灯,足足用了一百斤的香油呢。
倒是让贾母赞了一句孝顺。
在邢夫人走后没几天,贾赦就又跑去荣庆堂了。
经过上次的哭诉,贾赦发现了一个道理。
老太太再讨厌他,也不能掐死他。
只要不设计政老二,老太太也不会轻易和他这个儿子翻脸。
既如此,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老太太能舍下脸给贾元春找好人家,就不能给贾琏相看媳妇了?
怎么,贾琏是被捡来的?
“珠哥儿娶了媳妇,元春也定了亲。”
贾赦掀了掀茶盖,对贾母慢悠悠地道:“儿子寻思着,琏哥儿也不小了。早点儿定下来成家立业,也省得他日日胡闹疯玩。”
贾母训斥贾赦道:“孩子们年纪小,爱玩闹些也是有的。你自己都日日胡闹,还好意思说我的琏儿!”
贾赦心想,咱还得求老太太帮忙,挨说就挨说吧。
反正他都习惯了。
“老太太说的是,可是儿子也老了,想早点抱孙子了。”
贾母冷哼了一声:“我看你这个大老爷,也就有事时才来找我,平日里也不见你常来请安。”
“不过你这话说的倒是没错,琏哥儿也不小了。成家立业是大事,万万不能马虎……”
贾赦早就习惯了贾母对他的说话方式。
他主打一个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把所有话都过滤掉,自动默认贾母是在夸他。
他心里想着邢氏的话,积极地给王夫人上眼药:“老太太,儿子想起来这茬儿,还是因为王家侄女呢。这孩子那天过去给邢氏请安,我瞟了一眼,只见她一晃都成大姑娘了。这才意识到琏哥儿也不是孩子了。”
“这才急着给他相看的。”
他这话刚说完,贾母的眼睛一下子就看了过来。
贾赦和贾母的眼睛对视上了,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儿心慌。
但转眼间,那种感觉又消失了。
好像刚才感知到的一切,都只是贾赦的错觉似的。
“行了,我知道了。”
贾母歪在榻上,对贾赦道:“你回去吧,我这个当祖母的肯定会给琏哥儿找个四角俱全的好媳妇的。”
贾赦欣喜地道谢,又犹犹豫豫地道:“母亲,您不会看上王家侄女吧?那孩子倒是样样都好,只是……”
贾母的脸色落了下来:“你怎么这么多话?你要是信不过我就自己去相看!别来我的荣庆堂!扰了我的清净!”
贾赦点头哈腰地道歉,忙不迭地跑路了。
鸳鸯和玻璃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们的主子,生怕贾母发火。
贾母倒没有发火,不过她也确实不高兴。
贾赦一走,她就扔了手里捏着的手串,转身回内室歪着生闷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