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玉鹤离开师父的住处,吐出一口浑浊之气,心情总算有些舒畅了,也没有多少私人恩怨,他纯粹是觉得师弟的确该去历练了才会如此。
只是这样的心情维持了没多久,踏进后山时他的心头又被阴霾笼罩,面对想要离开的薛茗,他依旧没有好的方法。
燕玉鹤完全可以将薛茗套上什么灵器锁在身边,让她跟自己寸步不离,不管在何处都在一起。可这样只能困住她的肉身,无法贴近她的心,且薛茗虽然性子温和,若有不情愿也仍然会闹,届时他将面临与薛茗无止境的争吵,怒目相对,使得两人的关系彻底恶化。
燕玉鹤想,也没有别的办法不是吗?倘若薛茗执意要走,他只能如此。
燕玉鹤踏进自己的小院,抬眼就看见薛茗浑身是血地站在院中,阳光照得她脸色白如瓷,赤红的血液染在身上,几乎刺伤燕玉鹤的眼睛。她浑身颤抖,双目含泪,惊惧地看着燕玉鹤,手掌涌出的血液不停往地上滴,模样脆弱得像是随时都要死去。
那一瞬间,燕玉鹤恨上了这把剑。
谁都不能将薛茗从他身边带走,生死也不行。这把剑对薛茗有着不辨敌我的杀意,那他就砸剑;天界的封赏会让他与薛茗人仙两隔,那他就不接受封赏;宗门弟子都说她寿命有限,不会跟他长久,那他就带薛茗离开,寻找修炼之法;薛茗若是自己想要离开,他就是强求,也要与她在一起。
哭也好,闹也罢,万般都依着她,只有一点不行。
分离不行。
燕玉鹤从前不屑那些对于情爱的表达,认为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说来也无用,真心是用来感受的,岂能随随便便挂在嘴边。
可他到底还是低下了高傲的头,慢声向薛茗诉说着这些日子的烦闷,难以消解的妒火以及怕她离开的担忧。
总归是要向情爱认降,曾经那些被他瞧不起的东西折磨得他寝食难安,心惊不已,最终还是要老老实实地捧出一颗真心,字字句句表达着想要薛茗与他在一起。
爱终归是要坦诚,从前那些不肯说的话,燕玉鹤总要一点一点说给薛茗听。
幸而薛茗果真不是薄情之人,她轻轻靠在燕玉鹤的肩头,像往常一样用她温和的性子包容燕玉鹤心中的偏执,用柔和的声音回应着燕玉鹤的心意。
她将那个草环编成的戒指套在燕玉鹤手上的那一刻,燕玉鹤豁然开朗,盘踞心中多日的戾气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云开雾散,万里晴空。
他终于也感受到了来自薛茗的占有,从她的心中窥见了她对自己的情意,明白这些日子以来并非他一厢情愿。
是她太过内敛怯弱,不肯轻易表达真心,所以才让他产生了不安,患得患失,总是怀疑。
燕玉鹤此时才知,薛茗每一句看似随意说出口的喜欢,都做不得假,那些想要退缩的言语,不过是她对自己的保护罢了,她需要被明确的爱意滋养,才能慢慢展开自己的枝丫。
无妨,来日方长。燕玉鹤抱着她,心想,他还有很多机会去表达爱意,用各种方式,总有一日薛茗就会愿意成为他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