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星演连忙抢上前来,想要扶住天瞳魔君,天瞳魔君却在这时缓缓摆了摆手。
接着,他就神情复杂且严肃地看向沈君玉道:“说来奇怪,我用灵眼看事,向来都能看到极为清晰的场景画面。可这次,只能看到几个碎片的指引。”
“虽然清晰,但也不甚明了。按理来说,我境界长了,不该是如此,也或许是我刚刚进阶,状态不稳——”
“无妨。”沈君玉道:“天瞳魔君看到了什么,直说便是。”
天瞳魔君静了片刻,缓缓吐出三个词:“魂灯、剑宗,东海。”
这三个词一出,在场众人神色各异。
还是沈君玉最先回过神来,神色泰然地朝天瞳魔君一拱手,就道:“多谢魔君,闻某心中有数了。”
天瞳魔君又看了沈君玉一眼,沉吟片刻,道:“小友身上有不凡的天命缠绕,行事务必谨慎,否则牵一发动全身,恐怕不妙。”
沈君玉:“好,魔君说的,闻某都记下了。”
天瞳魔君和孟星演二人告辞离去。
一时间,正殿内只剩下九幽魔君和沈君玉二人。
闻宿本就算“闲杂人等”,是以方才九幽魔君没有让他过来。
可这次,罕见的,九幽魔君什么都没问,只静静看了沈君玉一眼,就道:“今夜辛苦了,退下吧。”
沈君玉虽然有所诧异,但他心中有所牵挂,便也没有多想,径直告退。
·
走在去往殿外的路上,沈君玉迎着夜风,看着天外那一轮明月,心绪一阵微微翻涌。
他刚才心中想的那个问题是——请指引他如何去掉修行路上的必然障碍。
问的是修魔的事,也是他未来可能出现的坎坷。
可没想到第一个问题是出在魂灯上。
他之前都全然忘了这件事。
毕竟前世,百年前,他跟原穆州结为道侣时,原穆州就已经将他的魂灯从玉衡宗取来,放到剑宗的凌云峰了。
百年光阴,足够让人忘掉很多细节的事情。
比如魂灯就是这样的小事。
然而魂灯毕竟是由修士自己的一缕神魂点亮,若不收回,永远是个隐患。玉衡宗的魂灯更是有秘法牵制,若是想,便能时刻掌握对方的所行所在。
而元婴上那一丝永远化不去的白色,定然就是因为魂灯。
他竟然都忘了这件事……
还有,天瞳魔君说出的另外两个词他也不知何意……
沈君玉心头沉凝,正在细细思考日后如何先借机回到玉衡宗取回魂灯,忽然——
有一抹亮光照亮了他身前冰冷暗沉的地砖,他怔了怔,回头一看。
是闻宿不知何时找了过来。
手中提了一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夜明珠灯,正站在回廊那一头,静静等着他。
见到闻宿,沈君玉原本纠结缠绕的情绪在这一刻忽然悄悄消失,只剩下一种莫名的安稳。
他唇角缓缓勾起,便快步迎了上去。
两人碰上面,闻宿什么也没问,只很自然的伸手轻轻拉住了他的手。
肌肤相触,沈君玉指尖下意识往里缩了缩,但沉默了一瞬,他还是又缓缓放松了下来,任由闻宿这么牵着他。
这时,闻宿指腹在沈君玉细腻微凉的手背肌肤上轻轻摩挲了一下,便低声道:“有点凉,一会先进屋吧。偏殿坏了,魔君又命人新拨了一间院子给我们。”
沈君玉听到闻宿这话,微微一怔,有些不理解九幽魔君的“好心”。
但很快,他又把这些抛在脑后,只看向闻宿道:“好,正好我也有话要同你说。”
闻宿:“嗯。”
两人相携而去,灯光映照下,他们的影子被拉的很长,透出一丝极为柔软的温馨,莫名就把后面那座巍峨空荡的正殿衬托得愈发孤寂清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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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剑宗。
斗剑大会在即,众多大宗门的英杰修士纷纷前来,希图在斗剑大会中拿个好排名。
即便一些没有收到名帖的小宗门,也都派人赶来送礼,妄图借此机会跟各大宗门尤其是剑宗内部的修士搭上线。
一时间,剑宗内外都热闹无比。
唯独原穆州所在的凌云峰,格外清冷,云雾缥缈,静无人烟。
只余一道道刻在石上的锋锐剑气,在告诉旁人,此处有人居住。
原穆州闭关已有一月了。
这一个月,他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整日沉浸在练剑中。
剑法突飞猛进,可偏偏,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魔又增了一分。
忽然——
“少宗主,玉衡宗的宗主夫人来了,想见您一面,还带了礼物。”
轰一声闷响,飞雪飘扬,一棵足有三人粗细的松树在锋利剑光内应声倒地。
一袭玄衣缓缓从天而降,良久,他嗓音清冷地道:“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