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就是这样, 说上一个跟大家都有关的话题,即便坐在一起的人不插嘴,也能听的进去。
纳喇氏兄妹说选秀的事, 叶勤和务尔登就在旁安静喝茶听着, 说到巴图尔很可能娶不上媳妇的事,务尔登就开口道:“吾之妻妹叩德氏年十三, 你们若是有意, 等她参选后,你们两家可以议一议亲。”
务尔登现在的妻子叩德氏也是继妻, 是康熙四十年参加选秀后, 被瓜尔佳氏聘了给务尔登做继妻。
叩德氏的父亲关德也是佐领,他的女儿并不愁嫁,说句高攀的话,以关德佐领的身份,他的女儿配皇孙都可了。务尔登要不是佐领,他也是娶不到佐领的女儿的。
务尔登说这话,原是在向福顺示好, 但在福顺听来就很不顺耳。
福顺摇头道:“不般配, 你之好意,咱们谢过了。”
佐领的女儿配小拨什库的儿子, 那是下嫁。
自来满洲姑奶奶只有高嫁的,没听说有谁是下嫁的,所以福顺在心里看务尔登越发不顺眼了。
务尔登心里也憋着气呢, 他算是看出来了, 叶勤的这个舅兄不待见他, 但他忍了。
两人之间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叶勤问务尔登:“你今天过来又是为着什么?”
其实务尔登来是为了什么他心知肚明, 他现在心里上了根弦,说话做事要注意影响,所以,他主动开口询问,算是给务尔登一个台阶下。
务尔登来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叶勤跟他商量一声都没有,就在自家门口跟个神经病似的嚎了一嗓子,就自己拿着风扇去恭亲王府献宝的事。
当盯梢的将叶勤那一嗓子禀告给他的时候,他就心道不好,等他赶到王府的时候,叶勤已经跟着皇阿哥进去偏殿了,他想追上,被守卫的人拦了下来,无法,只能任他去了。
务尔登原先的打算是和叶勤商量着,选个恰当的时机将这宝贝献上去,现在叶勤自己将宝贝献上去了,先不说叶勤会不会受欺负,最后能得到多少好处吧,至少务尔登这里的好处是没有了。
因为他没露面,这宝贝跟他没关系。
此时叶勤问起他是来做什么的,务尔登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因为他也不知道现在他坐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但不甘心是真的。
务尔登看了眼小手扒着桌沿安静听他们说话的德亨,就道:“昨儿个我见德亨在写信,今儿来问问,他可是读书了?在哪个学堂跟着那个夫子念?”
说到德亨,叶勤的眉眼立即上扬了起来,他矜持道:“读什么书,就是日常跟着我,跟着他大舅认识几个字,瞎描画罢了。穷苦人家的孩子,读什么书?等他长大了,让他去东河沿子给他大舅养鸭子去,让他大舅赏他一口饭吃就行了。”
德亨:......
纳喇氏立即转过头去看天看地看半空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吵架,就是不看得意劲儿都要飞起来的丈夫。
福顺立即笑呵呵道:“我看行,德亨会打算盘会记账,不怕人糊弄,这就很好了哈哈。”
务尔登:“......小小年纪就会打算盘会记账,长大了只做个目不识丁的莽夫,也太屈才了。”这话说的他牙疼,但他忍着。
叶勤:“那你说怎么办?”
务尔登深吸一口气,道:“我家老大比德亨大一岁,也要打算读书了,我准备给他聘请一位夫子来府上坐馆,不如将德亨送我府上......”
不等务尔登说完,叶勤立即道:“那就不用了。我就是从那府上出来的,你那府上的先生什么样,我会不知道?”如果没有风扇这回是,如果没有德亨自己给弘晖写信这回事,叶勤最开始的打算,的确是想等德亨十岁的时候,将他送去国公府学上两年,但现在嘛,国公府他已经看不上了。
务尔登道:“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我给自己儿子请的夫子,自然是要千挑万选的。”
叶勤:“那也不用了,你们府上风气不好,我怕再带坏了我宝贝儿子。”
务尔登再次深吸一口气,平静道:“那都是老黄历了,如今府上是我做主,规矩早就变了。”
叶勤嘴一歪就想数出三五件事来甩他脸上,但他将这些陈年往事在心头转了一个圈,到底觉着没什么意思,只是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德亨读书的事,我已经有打算了,就不劳你费心了。”
务尔登脱口而出:“你有什么打算?”
说完,他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道:“你不会是拿风扇,给德亨换了个读书的机会吧?是去哪家王府借读?”
还没影的事儿,叶勤当然不会说的太明确了,只是道:“昨儿个我没提读书的事......算了,我直接跟你们说了吧,昨儿个我把风扇献给皇阿哥们,皇阿哥们准备将风扇送去内务府,多造几台出来,献给给宁寿宫和各宫娘娘们。诚郡王会给皇上上折子禀报此事,这风扇毕竟是从我家里拿出去的,皇上少不得要夸我几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