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脸,长睫上头还沾染着少许潮湿的水汽。
松柏递了一杯茶盏过去,陆承接过呷了口,他道:“这几个月,我爹怎么样,京里有没有出什么稀奇?”
“爷挺好的,盐税制度推行得很顺利。小的听长天哥说了,皇上前几日还在上朝时候褒奖了爷,说户部自从经过他手之后,国库比从前丰盈多了。”
“还有件事儿得向主子禀告,咱们府上的匾额上个月刮大风时掉了下来,主子不在,小的只能自作主张请爷重新提了字,估摸着这几天能做好重新挂上去。”
陆承点了下头——爹有本事有能力,行事又如春风化雨,不怎么与人结仇,朝堂上的事情,陆承从不替父亲担心。
他将棉巾在食指上把玩着转圈,掀起眼皮,随口问:“还有呢?”
这声“还有呢”似有深意,松柏琢磨了一会儿,思忖着回答道:“蒋国公府的徐姑娘年底该满十七了。小的听说,国公爷和夫人已开始为她重新相看夫婿。”
相看夫婿?
陆承目光微顿,他随手将棉巾抛在脸盆旁边,一言不发,只是抬腿往后院走。
片刻,陆承牵着幻影从马房中出来,一副要出门的架势。
松柏见此,连忙关切地道:“主子您刚回,这身子不是铁打的,您好赖休息下。”
陆承黑鸦似的长睫卷翘地垂在眼皮前,他说:“不必。”
“晚上我不回来用膳,你们自便。”陆承边说边往外走,他脚步沉沉,不一会儿便大步迈出了武陵侯府。
陆承手中捏着缰绳,在门前思虑良久,终于还是策马往西面的蒋国公府去。
到蒋国公府门口时,俆靖正好和一身男装打扮的徐意一前一后地骑着马出来。
徐意着一身黛青色的纻丝直裰,头上的黑密青丝梳成了个简单的发髻,发髻上额外以一方软巾包着,她今日女扮男装,做成个小书生的打扮,瞧着倒也俊俏得很。
陆承第一眼就看见了她,她骑在那匹被她取名为“踏雪”的马背上。这副白马配佳人的画面十分赏心悦目,他不由多看了几眼。
见他们兄妹并未发现自己,依旧在前行,陆承于是扬声道:“青诚,这是去哪儿?”
俆靖和徐意一道回头。
见是陆承,徐意先愣怔片刻——她还不知道九郎平安返京,陡然见到他全须全尾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徐意眼中隐隐多了些静悄悄的笑意。
河南之行,九郎除了肤色变得黝黑些外,一身气势反而更加英朗,果真是少年英雄啊。
俆靖今日休沐,还未来得及与陆承打照面,只听人说起他生擒李子壮的消息,这会儿见到他,俆靖亦欣然道:“安庭你刚回来,怎不多做休息?”
陆承不答,只问:“你们做什么去?”
“珠珠说在府中待着没意思,所以我带她去外头跑马。”俆靖笑道。
“跑马,”陆承双眸一深,他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徐意身上悄然打量眼,他道,“我也一道去。”
俆靖似笑非笑地说:“你今日怎这样有闲情逸致?”
陆承单手捏着马鞭,他波澜不惊道:“全当放松。”
“是么?”俆靖瞥了眼他骑着的幻影,又看了眼徐意的坐骑踏雪,他以种看破不说破的口吻道,“那走吧。这里人多,咱们去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