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我听说,您这次旧病复发,与阿意有关系。”
陆纨平静地抬眸,他问:“九郎想说什么?”
陆承徐徐道:“阿意不知爹有胃病,那枚烧麦乃是无心之失,可爹最清楚自己的身子情况。您究竟是不忍拂阿意的好意,还是——”
陆承顿了顿,他面不改色地问:“还是利用阿意心软的弱点,故意勾起她的恻隐和心疼?”
跟前的长天还未来得及退下,听到陆承的这句话,他登时吓得缄口不言。长天迅速收走床边的药碗,退出了内室,并反手关上房门。
陆纨穿着白色寝衣,他半倚在塌上,一身气度如不可攀折的高高挂起的一轮明月。听到儿子说这样的话,他神色冷峻。
陆纨冷声道:“九郎,为父不会拿自己身子开玩笑。”
“那就好。”闻言,陆承反倒放心地点了下头,他说,“爹的身子也开不起玩笑。”
虽然知道九郎这话是出于关心,而非在攻击自己的年龄,可陆纨的心不免还是往下沉了沉。
——今日阿意在面对九郎时的某些反应,让他突然有些害怕。
望着儿子朝气蓬勃的模样,陆纨目露沉思。
九郎血气方刚,如初升的朝阳一般耀眼夺目,这样年轻气盛的状态,不仅令男人羡慕,也向来容易引起小姑娘们的注意。
所以,阿意,她……会不会……
思绪在这里停了一刻,陆纨微微阖眼,他面容雪白,削薄的嘴唇有抹干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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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意回府的时候,被正好换值回来的大哥徐靖逮个正着。
因为陆承勒令徐元寿不许再把阿意为他爹熬药膳的事情再往外传播,所以这件事情,徐靖并不知晓,但是徐靖知道这几天妹妹频繁出门。
徐靖眯起眼问:“去哪儿了?”
呃……
徐靖作为蒋国公府里,唯一一个知道陆纨父子两个都钟意她的人,徐意面对他时难免有些心虚,她含糊其辞地说:“没去哪儿。”
“没去哪儿怎么一个侍从都不带?只带翠微和车夫。”徐靖逼近妹妹一步,顾念妹妹的名节,他压低声说,“珠珠,你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偷偷去见了陆阁老?”
徐意本来不想答,但是见徐靖一副捉奸的模样,还用上“偷偷”两个字,她反倒不平起来,她道:“什么‘偷偷’,我是光明正大去的陆府。”
“你!”见小妹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徐靖这次终于忍不住,两指屈起,警示般地敲了下她的脑壳。
好痛!
徐意委屈地捂着脑袋。
徐靖冷着脸说:“珠珠,你心中要有数。”
话到此一顿,他对翠微使了个眼色,翠微连忙退后好多步,徐靖方才忍着怒气,教训她道:“陆阁老和安庭是亲生父子,你辗转在他们之间,他们会如何看你?你这是在玩火,你知不知道!”
徐意说:“我明白大哥的意思,但是您多虑了,他们不会轻视我的,他们不是这样的人。”
见妹妹言之凿凿,徐靖扬声道:“安庭不会,我信。”
“可是你才与陆阁老认识多久,你凭什么敢这样断言?”徐靖犹然发怒道。
徐意心里想着——因为沛霖就是这样的人啊,虽然自幼苦读圣贤书,但他并非酸腐儒士,他是很开明的人。
徐意道:“哥哥,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也请您相信我,我会处理好一切的。您先帮我瞒好爹娘就行了。”
徐靖幽深的目光停留在徐意身上——说妹妹聪明吧,却一点儿不听人劝,在陆阁老父子中斡旋,还自以为自己行事很周全。说她傻,她倒要知道做坏事得瞒着父母。
真不知说她心大还说她自作聪明。
徐靖抚额,为难地叹了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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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七,乞巧节来到。
乞巧节,又称七夕。这日,天上的牛郎织女星要在空中相会,因为有“金风玉露一相逢”的说法,现代人通常会将七夕节当作男女约会的情人节。但是古时候的乞巧节并非特指男女相逢的日子。
它更像是专属姑娘家的节日,未出阁的姑娘们会于这一天里相聚在一起,进行喜蛛应巧、食巧果、月下穿针以及拜织女等活动。
徐意一大早起来,透过窗棂,她见到母亲盛氏带着府上的婢女们在晒衣晒书。与平时的拘谨不同,许是过节的缘故,府里头诸人看起来比平常活跃许多,婢女们的脸上各个挂着喜气洋洋的笑意,晒书时她们甚至还会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徐意不由被这种氛围感染,她不甚规矩地伸了个大懒腰,感叹道:“还是过节好啊,瞧这热闹的。”
翠微一边用凤仙花为她染甲,一边也喜道:“一年一度的乞巧节,大家伙儿不免放肆些。”
“放肆好,”徐意托着腮说,“会嬉笑怒骂的才是人啊。”
翠微听到她讲这样的话,不由地多看了她几眼。
作为贴身服侍徐意的人,翠微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