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听到父亲说出如此无情的话, 只觉肝胆俱裂。
他看着父亲:“您不能,您不能!”
贾敬却道:“你是老子,蓉儿是儿子, 所以你可以问都不问他一下就决定他的未来;如今我是老子, 你是儿子, 我就不能这么做吗?”
“别傻了, 珍儿, 玄真观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 你逃不了。”
“乖乖写下让爵的表文, 你还能少吃些苦头。”
贾珍面色灰败地看着神色淡漠的父亲, 无力地点了点头。
从前他只听说过西府的政叔心狠, 逼死了儿子, 却没想到他父亲也是这样狠心的角色。
父亲能拿下他,就不会放过来升他们,想来是没人能来救他了。
若他冥顽不灵, 父亲真把他弄死了, 惊马、坠水,全都是现成的理由。
谁能想到贾敬会无缘无故地杀死亲生儿子呢?
蓉哥儿惯来是个没良心的, 若是能提前袭爵,只怕会欢喜疯了。
尤氏与他感情平平, 又生性胆小,大抵也不会追究他的死因。
若是蓉哥儿愿意给尤氏养老送终,只怕尤氏都不会为他的死哭上一哭哩。
想到这些,贾珍除了答应贾敬外, 又能怎么样呢?
于是贾珍的右手被贾敬解开——其他地方的绳子却是不能解的, 若是让他跑了, 岂不是鸡飞蛋打?
贾珍心不甘情不愿地写了让爵表文, 上面无非是想要侍奉在父亲左右玄修,因此让爵云云。
贾敬见了,哂笑了一声,他这儿子倒是把自己写成了个孝子呢。
他虽然觉得可笑,却也没多说什么,只在表文上用了印,又将之珍重地放到了盒子里。
正要叫人来把贾珍带走关起来,就听见那个叫竹石的小厮在门外道:“敬大老爷,珍大奶奶给您请的太医到了。”
贾珍的眼珠子转了转,他突然后悔自己屈服得这么快了。
他怎么忘了太医这一茬!
太医来了,父亲为了不在外人面前露出形迹,说不定会给他松绑呢?
到时候还不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太医到哪儿了?”
竹石道:“小的们知道大老爷这边的事还没办完,抬轿子的时候特意绕了远路,眼下太医老爷还没到呢。”
贾珍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就被浇灭了。
贾敬也看到了贾珍脸色的变化。
他心里冷哼一声,这混账竟然还没彻底死心吗?
“你们进来,送你们珍大爷去厢房。”
竹石听了,立刻带着人进来,按照贾敬的吩咐押着挣扎不休且骂骂咧咧的贾珍离开了。
他们是贾璋的人,不是东府的人,和贾珍没有半点关系。
因为这些,纵然贾珍对他们百般威胁,他们也丝毫不为之所动。
竹石甚至把贾珍身上的绳子又捆紧了一些,才把人扔进了东厢房。
在东厢房大门落锁后,竹石几人才松了口气。
珍大爷被捉起来了,来升几人也都被绑起来了。
他们总算是把三爷和东府敬大老爷交代下来的事情办完了。
在贾珍被关押起来后,尤氏请来玄真观的太医乘轿抵达了真宫。
来者正是荣府常年供奉的太医王君效,因他年纪大了,到玄真观后被人请上轿子也没生出什么疑窦,只下轿时道:“贵府敬大老爷修道的地方可真够远的,竟坐了这么久的车。”
随侍在一旁的苏佐笑道:“辛苦太医老爷了,不过这山高水远之地,才正是适合清净玄修的所在呢!”
王君效听了,只觉这长随是个妙人。
但他这时候心里着急,也无心和苏佐闲话。
宁国府大奶奶派来的人把贾敬就要不好了,王君效也担心自己还没见到病人,病人就没了,
走进贾敬卧房,王君效就见到贾敬面如金纸、神情恹恹,俨然是病了。
可是这人虽然看起来病了,却也不像是要没了的架势啊?
许是宁府的人关心则乱,跟他传错话了吧?
他过去给贾敬把脉后,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贾敬除了肝火旺些,还有些风寒外,并没什么大毛病。
贾敬咳了两声,对王君效道:“烦扰世叔走这一趟,其实我也没什么大毛病。昨儿晚上我还说了,不许回去和珍哥儿他们说起我病了,可底下人偏不听我的。”
“也不知道他们回去后胡吣了什么,竟让珍哥儿夫妻把你请来了,我实在是心中有愧啊!”
王君效听他这么说,忙劝道:“世侄说甚外道话?咱们也是几辈子的老亲了,贵府大爷、大奶奶着急请我来,也是他们的孝心,万望你不要怪他们才是。”
言罢,给贾敬开了药方,又和他探讨了一会儿黄老养生之道,这才回京去了。
王君效被贾敬的人送走了,新过来的人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