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了许多。
风沙中,一只饥瘦的褐色秃鹫不断盘旋,贪婪地望着躺在山地上的死狼。
死去的灰狼毛发暗淡干枯,放大的瞳孔蒙着一层浑浊白翳,躯干僵直冰冷,或许因为刚死不久,身上的腐臭味还没有那么浓。
饥饿的秃鹫环视周围,径直俯冲下去抓住狼尾巴,哐哐往猎物腹部凿了两下,两个血窟窿便露了出来,它低头用力撕扯血肉。
就在这时,一团如同炮弹的身影迅速朝着秃鹫的位置冲了过来。
没等秃鹫作出反应,那身影像是不要命了一样,对着它的脖子张嘴,狠狠咬下。
嘎——
吃痛的秃鹫当即张开翅膀驱赶,然而这次的攻击者显然不像以往那样,硬是死咬着它的脖子不松口。
剧烈的疼痛让秃鹫尖叫不已,不断扑腾着。
幸运的是,攻击者的体型比它小一些,扑腾的秃鹫还没飞多高,对方就被咕噜地甩下来,同时甩下来的还有一堆被生拽下来的褐色羽毛。
脖子和羽毛的疼痛让秃鹫发出阵阵惨叫,它扇动翅膀,当下就要用尖利的爪子戳向攻击者。
瘦小的突袭者重摔落地,在地面滚了几圈,却又顺势借力调整好姿势,迅速躲过秃鹫的攻击,四肢着地,甚至凶狠地呲牙跳起想趁机反咬秃鹫一口。
只可惜被对方灵活躲过。
望着逃到天空的秃鹫,地面的攻击者弓起脊背,嗓子里呼哧呼哧地不断发出威慑,饿狼似的腥红双眼死死地盯着空中的秃鹫,爪子拍地,如驱逐猎物般俯身往前冲了几步。
大有秃鹫敢再下来,他一定会咬死对方的意思。
不舍得食物的秃鹫盘桓在上空迟迟不愿离去,不时就挥动翅膀用爪子抓挠叨啄对方。
而地面的攻击者更是不死心地盯着空中的秃鹫,胸腔喷出赫赫的声音。
双方僵持了许久。
渐渐的,秃鹫身上的羽毛被咬得薄了一层,疲惫的翅膀扇动地越来越慢。
地上的攻击者反应更大。
呼哧呼哧的声音不断响起,胸腔剧烈起伏,光是呼吸就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身上净是被爪子抓伤的斑驳伤口,因为被秃鹫生啄下了一块肉,额头上还有个血窟窿。
泥土混杂在血窟窿上,隐隐能看到沙砾陷在腥红之中,看上去十分凄惨。
可就算这样,攻击者还是跟之前一样嗓子里咕噜着威胁的声音,眼睛死死盯着空中的秃鹫,紧跟在它的身后,随时准备扑上去。
沉重的四肢不断掠过地面,溅起黄色的沙尘,仿佛只要秃鹫不离开,地面的攻击者就永远不会停下。
盘旋的疲惫秃鹫不死心地往食物旁边飞去,然而,但凡它朝那边接近一点,已经慢下来的敌人就会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变得更加疯狂。
夜色将至,耐力不强的秃鹫最终疲惫地放弃离开。
寻找没有其他对手争抢的腐肉食物,显然要比现在更快一些。
而等秃鹫离开后,攻击者没有立刻放松,他呲着牙警惕地盯着秃鹫离开的方向许久,确定对方不会返回后,才后退着转身,四脚小跑回到了不远处死狼的旁边。
与秃鹫认为的争抢食物不同。
攻击者似乎没有吞食腐肉的打算,刚才还在不要命的与秃鹫厮杀,在打赢胜仗后,竟兴奋跑回狼身边,莽撞地用额头撞了撞狼的脑袋,如果身后有尾巴,此时应该已经摇成花了。
他的喉咙发出上扬的音调,像是在等待母狼给自己舔毛的幼崽,等着夸奖自己很厉害。
然而,死去的狼一动不动。
半晌,似乎意识到狼再也不会醒来,瘦小的攻击者眼里带上了几分茫然,喉咙发出一声短促而上扬的嗷呜,调子像极了刚出生不久的狼。
嗅到逐渐浓郁的腐臭和血腥味,他凑过去,安抚性地舔了舔狼腹部已经干涩的血窟窿,随后围着狼转了几圈,最终咬住了狼的后颈,艰难地拖着狼的后颈往西边前进。
山地中有不少细小碎石,天生拥有弹性脚垫的野兽也时常会不慎被割伤,瘦小的身影更为特殊,从身形和不覆毛的柔软皮肤来看,对方分明是一个人类,还是一个只有两三岁的孩子!
从未修剪过的黑色长发遮住了男孩的身体,夜色中只能看到他如幼狼一般,艰难地咬着死狼的后颈往前走,时不时就要歇一歇,喘口气再接着拖拽。
肮脏而瘦小的孩童手脚虽然有着厚厚的老茧,却远没有到达不会受伤的地步。
白天长时间的奔跑,早已经让他的手脚伤痕累累。
男孩儿停下,低头舔了舔疼痛渗血的掌心,随后拖咬着狼的后颈,继续蹒跚前进。
大风逐渐停了下来,阴云随之聚拢,山地中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他拖咬着狼的后颈在雨夜踉跄前行,肌肉不断痉挛颤抖,雨水打湿黑发,身体也跟着越来越重,疼痛蔓延全身,可两只眼珠子却始终紧盯着前方,与之前无数次撕咬秃鹫时透出的倔强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