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太皇太后身子不适,可允许我们进去看看?”
“说是百花宴的时候就已卧床,迄今足足十日没有下过地。”
“这么严重?那喜宴该不会变......”
“休得胡说!”
......
对于太皇太后可能熬不过今夏的传言,皇亲国戚们大多听说。
今次带着家眷一起来参宴,多少存了心思见见太皇太后。
或许,这是最后一别。
怕什么来什么。
有个小太监大惊失色地跑出来,在永康帝耳畔悄声说了几句。
永康帝面色突变,随小太监急急入了内殿。
剩下的众人愈发惶恐,总觉得有不祥的事情发生。
姚夫人几番欲言又止、坐立难安,被定国公握住手拍了又拍。
半盏茶的功夫后,有太监一声高喝——
——“太皇太后崩逝——”
众人震惊不已,悲痛地望向寝殿的方向,沉沉俯身下跪,跪送太皇太后离别。
有人嚎啕大哭,有人捏着帕子掩面轻噎,也有人叹老天爷不长眼、都没能让众人见到太皇太后的最后一面。
跪拜间,永康帝沉着脸走出。
他大肆颂扬太皇太后,说她慈爱贤德、操劳半生。
年轻时辅佐先帝、掌管后宫,先帝驾崩后极力培养子孙后代,对每一位子嗣可谓用尽心思。
然,
永康帝话锋一转,看向台下的陆行之,
“行之,你就是如此对待皇祖母的?!”
众人抬眸,错愣地看向人群中的陆行之。
陆行之一点不慌,挺直脊背迎上永康帝的审视。
永康帝将几味药草扔到陆行之跟前,说他蓄意谋害皇祖母,在皇祖母的汤药里加了致毒的草药,使得皇祖母卧病不起、瘫痪在床。
若不是皇祖母临终前发现端倪,将此事告知给永康帝,怕是所有人都被陆行之蒙骗了!
“你谋杀皇祖母,证据确凿。”
“当五马分尸!”
一百多个锦衣卫从高处涌出来,奔向陆行之,将其团团围住。
众人惊慌失措,有人不相信、有人为陆行之鸣不平,更有人请求永康帝彻查,决不能冤枉朝堂重臣、百姓英雄!
可所有的质问和请求全化作无力的抵抗,被涌进来的锦衣卫强行拉到一旁。
姚夫人更是心殇,直言她儿最敬重皇祖母,万不会做这等事。
大殿中央,陆行之负手而立,任由锋利的刀架在他的脖颈上。
自始至终,他没有一丝慌乱或是不安。
陆行之的面前,是盛气凌人的永康帝。
“陆行之,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陆行之掩下眸底的锋芒,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臣只问一句,皇上当真、要、杀、了臣么?”
永康帝心头嗤笑。
那是自然!
当陆行之迟迟不接任大司马、当陆行之不愿当一条听话的狗、当陆行之擅自调令窦其峰、当陆行之瞒下他去刑场救窦皇后......
这所有的一切,远不够陆行之死一百回一千回!
永康帝这般想着,面上故作惋惜,
“行之,朕敬你惜你,希望你能为朝堂所用,希望你能成为国之栋梁!”
“不是朕不饶你,”
“是老天爷不收你!是皇祖母要你偿命!!”
“混账东西!”
一个双鬓斑白的老人从寝殿后方走出来,看向永康帝,“该偿命的人是你!”
众人闻声望过去......太皇太后?
太后太后没死?
永康帝不是说老人家崩逝了么?究竟怎么回事!
永康帝亦是狠狠一怔。
来长乐宫之前,他交待过宫人,若是太皇太后“迟迟不咽气”,就请他进去。
刚才小太监来报,他急急进到内殿,隔着帷幔看到病榻上奄奄一息的老东西。
真是的,喝了一个多月的毒药了,还不死?
他没了耐心,没掀开帷幔瞧个究竟,取了软枕捂在对方面上,任凭对方苦苦挣I扎也不理,活生生将人闷死!
如今看到生龙活虎的太皇太后、杵着拐杖精神抖擞,哪有半分卧床之时的病弱样?
莫不是鬼魂还阳、来取他性命?
永康帝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
太皇太后痛骂道,“劣障,你陷害手足还不够,还要亲手杀了哀家?”
“你可知方才,哀家就站在旁侧瞧得一清二楚!”
得知事件真相的众人屏住呼吸,惊恐地望向永康帝,根本不敢相信平日里温和的帝王,会是这样的阴险毒辣!
简直比地狱里的罗刹还要可怕!
敢情他一直都在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