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阿意——”
这声称谓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依旧亲密一如往昔。
徐意霍然抬眸,她的脸色不禁有些青白,她的心突突跳着,红唇轻启:“你——你说什么?”
陆承睁开眼,他的眼眶赤红,让人辨识不出这份红究竟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他的情绪。
陆承红着眼对徐意笑了笑。
他突地无声无息伸出手,他用指尖从上而下地轻轻抚摸了她的眉眼、鼻梁、脸颊、肩头还有后背。他的呼吸发紧,牛皮手套像是与他的皮肉合二为一,他的手套处同样传来了肌肤相接的火热感。
徐意觉得脸颊上又烧又痒,她原本想躲,但是九郎眼中复杂的情绪深深攫住了她,竟让她不知如何躲开,她心神不定地与他对视。
再开口时,陆承的嗓音嘶哑到可怕,他说:“阿意。”
“在蒋国公府,不是你让我叫你阿意吗?”陆承的视线在她的脸庞上游移,他目光灼灼地道。
短短片刻,徐意身上的许多部位被他抚摸了遍。但这份抚摸并未涉及情|欲,更像是一种经过反复犹疑后的确认、像是“僧敲月下门”的探索。
它带着失而复得后面对瑰宝的爱重与珍视。
徐意全身都有如僵住了般。她望着他俊美而硬朗的侧脸轮廓,心中一凛,喃喃道:“你……你到底醉了没有?”
这声阿意真的是在叫我么,还有这份温柔而克制的抚摸,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九郎?
陆承牵唇,嘴角扯出一个浅笑。
这一刻,室内安静沉默,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相互厮磨纠缠。
陆承轻声道:“阿意,你进来时,我就说过,我没醉。”
那……那为什么还要任由我摆弄。
徐意盯着他看了许久,陆承对她飞扬地微笑。
这样肆意而熟悉的笑容,让徐意的头脑一点点恢复神智,她此刻终于缓慢明白了过来。
徐意顿了顿,她声音迟缓地问:“你知道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时候,没有必要再去掩饰或者狡辩。徐意本来也不是刻意瞒他。只不过还没想好以及没有足够的勇气跟人坦白罢了。
除了第一时间的疑惑以外,徐意发现她紧接着感到的竟是如释重负的轻松。
“徐意”当然很好,但她同样也是“纪明意”啊,她从前用纪明意的身份活了十六年。对于纪明意而言,这世上同样有许多不可割舍的东西。
被他看穿了,也好。
至少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他们走近一些,不用再去品尝他们像对待陌生人般的冷漠。
想到此,徐意甚至淡淡笑了下。
陆承一瞬不瞬地望着眼前的阿意,他说:“我去了趟天福寺。”
徐意于是明白了,她道:“是慧真方丈告诉你的么?”
“不是,”陆承从怀中掏出她的那份家书,他缓缓道,“我看到了你抄写的那份《地藏本愿经》。”
原是在字迹上落了破绽。
只他怎么会知道我在天福寺抄过经?对了,肯定是因为阿寿。
联想到徐元寿方才的样子,徐意猜测这事儿多半还是坏在小弟身上。
念及徐元寿对他的满满崇敬,徐意笑着摇了摇头。须臾,徐意脸上的笑意渐渐停下来。
她仰着脸,突然双目晶晶地望着面前长高了很多的陆承。
“九郎。”徐意说。
陆承认真地抬起眼。
徐意的眼珠子清澈透亮,她的神情柔和,她换了个称呼道:“武陵侯,你真厉害。”
“十六岁就一战成名,以此封侯,”徐意弯起唇角,她真诚地道,“我为你感到骄傲,九郎。”
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想跟你说这样的话了,只是那个时候,我的立场地位皆不合适。如今既然相认,自也无需再藏着掖着。
徐意毫不掩饰地诉说了自己对他的赞赏和崇拜。
这是来自阿意的夸赞。
陆承心中如万流涌动,他舔了舔干涩的唇,修长的手指微微颤了颤。
他说:“阿意。”
徐意:“嗯?”
只见陆承站起了身,在徐意还未反应过来时,他突然上前一步,把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这个怀抱陌生又熟悉,熟悉的是少年身上那始终好闻的清新味道,陌生的是他长大后强壮健硕的身躯。
陆承将脑袋放在了她的肩头,他闭紧眼睛,一双肌肉蓬勃的胳膊牢牢地锁在了女孩儿的腰肢上。他的手掌有力,他用劲地抓着她,像是怕她再次不翼而飞般。
陆承喘着气,他难以自抑般地接连唤道:“阿意——阿意——”
听出了他话语里浓浓的眷恋和重视,徐意没有挣开他,犹豫了几下,她伸出手去,轻轻地摸了摸他玉冠下的头发,像是安抚,又像是回应。
“九郎,”徐意说,“我在呢。”
极简短的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