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歇息,温夫人才向书房来找安国公。
路上,她自己也松了口气。
把女儿嫁回娘家,娘家一有难,就又把女儿接回来改嫁,她这辈子,还指望再见娘和哥哥嫂子吗?
哥哥有此一难……终究是因她被姚氏逼迫,不得不向外买人的缘故!
只恨老爷宠妾灭妻,纵得姚氏太过张狂!
可恨明遥!养她十二年,却只记得一个姨娘,把与她的情分全抛在一旁,对温家下这么重的手!
她心里有怨,便不能先来问、先来说吗?非要直接告到御前,竟不留一点转圜的余地!
温夫人没有擦去眼角的泪,就红着眼圈见到了安国公。
“从阳送了休书来,但明达死也不愿另嫁。”她哭着说,“我虽心疼孩子,可也想到咱们府上:亲家一出事,就接孩子回来改嫁,外人又该怎么议论老爷和我?也只好随她去了!”
“何况,明达怀了身孕,过年这几天,京里也有大半知道了。”她又说,“不要孩子改嫁,更不好听,让人说嘴。若叫她生了再和离,她舍不得孩子,也更难找人家。”
她泪眼问:“老爷说呢?”
她来之前,安国公正想到,温家已全然无用,白可惜了一个女儿,不如叫她和离另嫁,至少还能再有一个如柴家一样的亲家。
可太太所言,虽有私心,却句句都在理上。
名声是要紧。
今日早朝,独他没给女儿求情,已无可更改。既如此,不如叫人只看他纪家女儿有情有义,对夫家不离不弃,方能挽回些许。
他便叹道:“只要夫人舍得,这也罢了。左右少不了她的吃穿用度,倒也不太吃苦。”
温夫人哽咽应是。
待她回去安排,安国公又沉了面色。
禁足一年。
这一年不得出入,连家人也不得出入,只有仆从能外出采买,几个心腹又全被下了狱,他是什么都做不得了。
就等这一年再看!
一年时间,还能翻了这天!
即便立下太子,尚未登基,便还没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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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明遥在邹太医家用过午饭方回。
崔珏到家已有半个时辰。
虽然提前让人说过,她会晚回,不必等,但看到在车外的崔珏,她仍先问:“你吃了饭没有?”
“吃了。”崔珏笑。
“大哥叮嘱我,让你不必过去相谢。”他抱夫人下车已成习惯,“他要陪嫂子。”
他又笑:“我看,他是要和嫂子和孩子们好生说一说他朝上的威风。”
“那我就真不去了!”纪明遥也笑,问,“明天再去?”
赶在元宵节前,把大事都坐定了。
哇!
就看节后,皇帝到底会如何发落温息了!
“明天再去,我与夫人同去。”崔珏跨入家门。
待夫人午睡起身,他方道:“沈家两位想见你。”
“那就见,让他们来。”纪明遥对花影说,“家常装扮即可。”
沈家两人来至,崔珏便避到东侧书房,并不相见。
“淑人,”沈相清开门见山,“我和三弟想从此留在京里,不回扬州,也不去大同了,不知是否合适。”
“想留就留,想走就走,这是你们的自由,不须禀报我。”纪明遥只说,“但即便留在京里,也不必与我往来。逢年过节,更不必走礼上门。我不收,也不见。”
沈老三抬头。
纪明遥:“想祭拜她,就自己立个牌位,不用见我。”
娘的尸身棺椁还在安国公府祖茔。她也只是虚设灵位而已。
沈老三又低下头。
沈相清点头应是。
“什么时候走?”纪明遥便问,“我着人把你们的货物、细软归置回去。放心,不少一样。”
“若淑人不嫌麻烦……就在今天吧。”沈相清垂首说。
“好。”纪明遥示意,“青霜。”
青霜便忙上前,笑道:“两位跟我来吧,听我安排。”
“等等。”纪明遥叫住他们。
沈相清连忙回头。
“若有人无故欺压,记得来找。”纪明遥轻声说。
沈相清说不出话,只能深深一揖。
他走出房门。
他忍不住回头、再回头。
直到他将走出院中,淑人仍在堂屋。她安静地望着,不喜不悲,无怒无情。
淑人……是在送他们吗?
沈相清两眼模糊。
看不清神情,淑人的面庞又与姐姐的重叠。好像是十四岁的姐姐坐在窗前,含笑看着他不肯读书做功课,非要爬墙上树摘果子。
七月的枣已熟得脆甜。他摘了满袖满怀,洗干净给姐姐吃、给二妹妹吃,送给娘吃,留下给爹和大哥回家来吃。①
姐姐给他做着袜子。看他闹够了,吃饱了